“姐姐？”小江眠仰着小脑袋看她，见她看向了沙发上的奶奶后，如霜打茄子一样，蔫蔫地垂下头。
下一秒，他的小身子被这个大姐姐抱了起来。
大姐姐身上带着玫瑰的甜香，江眠抱着杯子，不曾与人如此亲近的他眼睛瞪得滚圆，有些害怕和期待地看着大姐姐。
“姐姐给你倒水，眠眠想喝多少水，姐姐都给你烧。”方念桃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家伙，情绪上头，二话不说带着江眠朝厨房大步走去。
江眠明亮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姐姐的模样，忐忑无措渐渐褪去，他整个人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姐姐。”
方念桃呜咽一声，真的，他好有礼貌。实在是想不到那个把实验基地炸了，像是恐怖分子的江眠，小时候竟然这么……乖巧。
坐在沙发上的老妇人瞥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讥讽道：“那么点工资，用得着这么上心吗。”
方念桃将小孩放到厨房的椅子上，接过他的大玻璃杯子，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在厨房台面上找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水壶。
这个老妖婆，不烧水的吗？
方念桃想直接在水壶里变出白开水来，结果努力想了一会，水壶里还是空荡荡的，她转身，勉强对小不点说：“眠眠等等，姐姐先烧水。”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辛苦姐姐了。”江眠两只小短腿并拢，小小的一点安静地窝在大椅子上，仰着脑袋朝她乖巧道。
方念桃被萌的心颤，动作十分快地接水烧水，然后打开冰箱。冰箱冷气十足，但里面比她的脸都干净。
方念桃脑袋里想着各种食物，想了半天，只有红色包装的麦丽素出现在了冰箱里。她心中一喜，装模作样地拿出来，递给小江眠。
“这是给我的吗？”小江眠小脸上还蔓延着发烧的红，看着面前的从未得到过的零食，惊得绷紧了小身子，两只小手紧握，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局促。
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当然，姐姐特意给眠眠准备的。”方念桃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他的发丝乌黑但细软，摸上去十分柔软。
小江眠像小猫一样，眯起眼睛蹭了一下她的手，接过麦丽素却没有吃，而是惊奇地看着，小手隔着塑料包装轻轻地捏着里面的一颗颗小豆豆。
水烧开了，方念桃找到两只碗，重新洗了一遍，将滚烫的热水来回倒腾在两只碗里，水很快凉了下来，没有用那只玻璃杯，直接端着碗放在了小江眠面前。
小江眠偏头难以忍耐的小声咳嗦了几下，明明嘴唇都干的起皮了，却还是先跟方念桃说了谢谢，再捧起碗，咕咚咕咚小口快速喝了起来。
他的脑袋比碗口小，整个人像钻进碗里一样。
方念桃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是江眠，她看着小孩，想起了之前两次梦境的经历，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子的性格，或许才是江眠真正的性格。
没有被洗脑，也没有失去对世界的期盼，纯白的江眠。
方念桃若有所思，喝完水的小江眠将碗颤巍巍地放到桌面上，下一秒，他小身体虚弱地晃了一下，仿佛是再也支撑不住了，朝后仰了过去。
方念桃两三步扑过去接住浑身疲软的小不点，看着他红的不正常的脸蛋和冒着冷汗的脖颈，连忙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滚烫。
方念桃一下子就慌了，但动作却不慢，抱着孩子下意识朝大门掠去，临近门口看到门上的玫瑰彩窗，才忽然想起，这里没有医院，有的只是这一间破败的房子跟一望无际地野玫瑰海洋。
方念桃转而求其次抱着孩子跑上楼，找到一个明显是小孩子但里面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她将已经昏迷的小江眠放到床上，小孩身体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呼吸急促。
她赶忙转身飞快找到毛巾、接了一盆水。
水太冰，她还往里面加了点烧开的热水，温凉后，解开小孩的上衣。此时的小江眠腹部还没有被刺上，带着孩童特有的白胖，肥啾啾的小肚子一鼓一鼓。
方念桃用浸湿的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的腋下、四肢，还用找到的小手帕浸湿后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卸下所有防备，变得极为没有安全感。小江眠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良显得只有三岁，他太难受了，浑身酸疼，闭着眼睛呜咽地抽泣起来。
小身子一抖一抖的，浓密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黏着晶莹的泪珠。
“妈妈……妈妈……”他气若游丝，满是眷恋地呼唤着。
可方念桃知道，杜安娜现在估计正在陪着陆唯和陆依依，压根就不在意这个已经“没用”了的小孩。
见小孩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不知怎的，她心头一软，低声温柔道：“眠眠，妈妈在这呢，妈妈陪着眠眠呢。”
她说着，温热的手指一点点抹去小孩软嫩小脸上的泪珠。
“妈妈……”
“在这呢，眠眠不怕，妈妈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