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觉得滨城这个地方指定有点门道,自己一来就像是被下了降头,诸事不顺。
方才接了个电话,之前那位好容易愿意和他合作的老总不满他的爽约,认为他人品不端,不值得托付于是委婉表达拒绝,任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
多说反倒失了格局,阮景冷硬地挂断电话,狠狠将其从合作名单上划出。
这两天积压的工作实在太多,阮景连着开了四五个会议,身心俱疲,他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总算有功夫去看看被他冷落已久的手机。
回复完工作消息,阮景切换到私人微信,上面显示零条来信。
………
阮景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空荡荡的屏幕,心里莫名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像——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希望只是错觉吧……
……
“项先生,开车的时候请不要踩刹车。”项黎失神的瞳孔聚焦,回过神猛然松开刹车。
车身剧烈一抖,犹如离弦的箭般飞跃出去!
周围的教练车此起彼伏地传来惊呼,好在庞俊力及时踩上刹车,车身险之又险地挂在坡上,最终伴随引擎熄灭,慢悠悠地从坡道上滑了下来。
庞俊力抓着扶手,惊魂未定,他低头看了看项黎脚下,不禁汗颜——对方两只脚分别稳稳当当地踩在刹车和油门上,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么开车。
项黎:“不好意思,走神了。”
庞俊力悄悄舒了口气,“没事的,可能您好久没练,一时难以上手,多练几次就好了。”
这位新教练年纪轻,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地将烦恼抛之脑后,项黎眉心舒展,将注意力扯了回来。
项黎扶着方向盘:“我急着拿证,下周能考吗?”
庞俊力愣了愣,谨慎回答:“考是能考,不过能不能过还得看您自己。”
项黎很自信,“那就没问题了,接着练。”
“最后一关坡道定点停车和起步是关键,离合踩不好容易熄火,很多学员最后都败在这个项目上。”庞俊力笑了笑,看向窗外。
项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齐身与他们车辆的五个坡与此同时下饺子般接连往下出溜,好不热闹。
有个更甚的直接任由车子直愣愣地溜进草坪,车也不练了,脸一耷拉,任教练如何好声好气憋屈劝道都无动于衷。
庞俊力讪讪道:“那位学员的脾气不太好,只要耐心点,这个项目肯定都没问题。”
那可遭了。
项黎身上最缺的就是耐心。
练科目二就是开的越慢,越容易调整,从而也就不容易出错,过的几率更大,纵使项黎已经尽力压着火气开得慢些,可仍旧逃不过熄火的命运。
他深深喘了几口气,烦躁地打开车窗,一扭头却见副驾驶上的小教练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项黎挑了挑眉,后知后觉道:“你好像……很怕我?”
“没,没——”庞俊力连忙否决,他傻傻地笑道:“我只是第一次带学员,有点紧张。”
“这样啊,我记得你是上大二,大学里兼职很多吧干嘛不去当个辅导班老师,在这干风吹日晒,工资还少……”
庞俊力闻言神情尴尬,他的目光在前车镜和车窗间来回移动,不知移向哪里,最终只是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挡风玻璃,“…您记错了,我在上大三,我在这兼职一个月只需要负责您一个学员,不要求出勤率时间松弛,底薪一万二上哪里是教辅老师能比的?”
项黎一怔,半晌慢慢地将头转过来,“你说你底薪多少?”
“一万二。”庞俊力迷茫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项黎很快收敛情绪,“好,好的很。”
这位学员看起来脸色如常并未异样,可是庞俊力却莫名从中品出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意,他不敢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瞟项黎的表情,嗯……很帅。
总教练曾告知他们,练车是次要,首先要保证的是各位学员练车体验,用最热心体贴的服务来让他们体验到人间的温暖,禁止谩骂,一定要用爱去感化对方。
庞俊力给自己鼓了鼓气,张嘴想要开口就听见项黎率先道:“我下去抽支烟,不介意吧。”
庞俊力:“不,不。”
话音未落,只听见铛的一声,项黎已然下车熟练地点火叼着根烟望着远方,眼中满是忧丝,这背影看的庞俊力也不禁跟着黯然神伤,想凑近去替他抚平眉角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