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点在键盘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指尖控制不住似地微颤。
她惊奇地发现,作出抉择之后,她非但没有获得该有的、尘埃落定的平和,反而心脏鼓噪得厉害。像置身烈日下,冲涌着狂风暴雨,身上一会发热,一会又发冷。
订婚,和会长。
这组词语还是让她有点眩晕。
深呼吸,努力不打错字。
[想不出昵称:谢谢你,会长。]
[想不出昵称:原本是我的事情,反而让你费心了。]
对方倒沉得住气,比她从容许多。
[a。k。:费心谈不上,这同样是为了我自己。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这条语句弹出,屏幕放射的光线更亮。
天色越加昏沉,她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中的行为。和黑天摸地的夜晚融为一体,她很喜欢。
从小扎根的习惯,长大了就抓得更深。
因幼时体弱,她不得不远赴美国调养。整年里要在隔一太平洋人生地不熟的对岸待八个月。而在美国唯一的血亲——她的姑姑,又是女强人个性,一心开拓商业版图,极少陪伴在她身边。
天经地义的,独处是她熟悉的第一课。
当其他小孩晚上睡觉找不到父母,便肆无忌惮地扯着嗓子嚎时,她早已和黑暗习以为伴。
不能哭,也不能闹。仆佣们都睡熟了。四下偌大的房间,除了装饰名贵的家具,不会再有东西听见她。
黑暗于她并非恐怖的代名词,它带来与世隔绝的舒适感。如同周身裹着母亲亲手折叠的婴儿襁褓,柔软,静谧,一应有形无形的物质俱被她独占。
此刻,卧房唯一光源是她的手机。当她仰躺在床上,盯着屏幕时,其上字句比任意时刻更显眼,像石碑上的刻痕一样清晰。
浓深的墨色中,她静了一静,读到迹部景吾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a。k。:藤原。]
单独起一行她的名字。
他说:
[a。k。:你愿意答应我,我也要谢谢你。]
-
今晚是朗月当空的晴好天气。
迹部宅邸二楼走廊。
薄软月色自窗棱斜铺进来,在地面排列出一个一个白溶溶的光格。
供职迹部家数十年的老管家米歇尔,正站在走廊临窗的地方,手持一柄剪刀,挨个清理花瓶内枯萎的残叶。他取出凋零的花枝,扔掉,重换上膨胀欲放的新摘花苞。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