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蛮子。
广袖如风,云鹤飘摇,索仁看到她抬起了手,然后他被她轻易地推下了马车。
朝笙索性掀开了珠帘,看着跌落在地的索仁。
“但现在还在宣朝,你得守我们的规矩。”
索仁落在黄尘之中,却一点也不嫌狼狈,只觉得她冷淡的声音像马车前珠帘相击时一样清亮。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曲江在朝笙的眼前向东奔流而去,三年之前,她从青州西来,露葵还盼着,她在洛都寻得一门顶好的亲事。
三年之后,她凤冠霞帔,却是要和亲北去。
她回身,看到了使臣之中的陆嘉木。
那副狐狸面一如既往令她厌恶,她知道他的卑劣,没能见到自己痛哭着出嫁,他似乎很失望。
梅苑外的那一鞭,没能让他学到教训。
“借我一用。”朝笙随手扯过那日钦手中的马鞭。
绯衣翻舞,谁能想到,将要嫁往狄人王庭的历阳公主扬起了马鞭。
朝笙决定在离开洛都前响彻她跋扈的声名,给陆嘉木一个永生铭记的教训。
鲜衣怒马的小陆公子被抽落马背,那张为洛都贵女所爱慕的温雅面容上迸出一道自眉尾到的嘴角血痕来。
“既然陆公子如此挂怀我,给你留个纪念吧。”
她声音漫不经心,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何其离经叛道。
大婚之日,本该万事从吉。
但现在,那位出身陆氏的公子痛苦的捂住了被刮破的右眼,淋漓的鲜血渗出他的掌心。
宣朝有律,容有损者、体有残者,不得为官。
从此之后,他的仕途,一门三相的荣光,再与他无关了。
所有人都为眼前的变故惊住了。
炽阳底下,朝笙红衣灼灼,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居然无人上前拦下她。
陆嘉木在剧烈的疼痛中听到那曾为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开口,每一句都冷淡而傲慢。
“这是算计我的代价。”
她果然都知道——陆嘉木终于后悔了起来,以为自己足够聪明,足够戏弄一个人的命运,以为自己能打断她的骨头,让她收起天真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