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疾手快,用撒了药粉的厚棉麻布迅速压在伤口上。
霎时间,江寂眉心紧皱,嘴唇微张,一声低吼从嗓子眼泄出,双手瞬间紧紧攥住床单,背部微微弓起又落下,止不住地发抖。
晏清酌猛地伸手去碰她,却被空净格挡。
“这是止血药粉,会有点疼。”
何止是有点疼,连江寂都会疼!
想到这里,晏清酌突然心口一阵发酸,就好像那剑刺进了自己身体里。
是啊,江寂也会疼。就算她是杀神,就算她可以面无表情地被剔除腐肉,就算她眼中总带着审视的笑意,就好像这天下都匍匐在她裙摆。
可她也是人。
晏清酌全程看着,直到空净缝合好伤口,清理完血迹,又给江寂缠上绷带,才闭上眼睛缓了缓。
她拉过被子给江寂盖上,床上的人还在昏迷,嘴唇苍白几乎和皮肤融为一色。
“晚上再观察观察,”空净把东西装进药箱,递给晏清酌一块黑色的玉佩,“这东西放在心口挡了一下,所以偏了心脏半寸,否则就不好说了。”
“多谢。”晏清酌接过玉佩一看,上头有一道明显的裂纹。是江寂洞房夜拿着的那块玉佩,居然救了她性命。
晏清酌把玉佩收起后送空净出去,身后的大夫也跟着走了出来。
邓木心跟在二人身后,突然,有个小厮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邓木心脸色一变,三两步走上前拦住空净:“站住!”
“邓长史,你这是什么意思?”晏清酌侧眼一瞪,把邓木心吓得打个哆嗦。
“回公主,”邓木心指着空净,“小厮来报,空净大师居然被打晕在厢房。你是什么人,竟敢欺瞒公主!说!你来刺史府接近公主有什么目的!”
晏清酌一愣,看向“空净”。她素纱覆面,挎着药箱站在原地,没有动。
“邓长史,”晏清酌声音凌厉,走到邓木心面前帮医女解围,“不管她是什么人,只要治好江詹事,孤都重重有赏!”
“公主,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
“孤看是你想被砍头!”
此话一落,邓木心“吧嗒”跪了下去,旁边的大夫也跟着跪了一地。
“臣不敢……”
“殿下。”身后女子走上前来,缓缓摘下了面纱,声音平静,“民女医者仁心,只是不忍看见无辜性命被罔杀。”
“你……”此话意有所指,邓木心慌乱间一抬头,却愣在原地,“是你!崔素问,你不是回武宁县了吗!”
崔素问?晏清酌回头看向这位女子,原来她就是此前上诉的苦主,医仙崔素问。她来此处必然不止是为江寂治伤这么简单。
“今晚医师不必走了,就留在厢房吧。”
崔素问作揖,“多谢公主。”
她背着药箱越过人群,径直去了厢房。
晏清酌抬了抬手,邓木心一行人站起来跟着晏清酌走了出去,一众人抱手朝她拜了拜,邓木心说:“那我就派人把诸位大夫送回去了。”
说完就要走,晏清酌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手指蜷了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