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倚阑早就已经看到了那些药品上的标价,虽然不是最顶尖的医疗品牌,却是比早些时候敷衍地用在他身上的三无产品要好上太多了。
回想起前一天还在哭穷的对话,他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后,问:“你这半天是去抢银行了?”
“我是守法公民,都是正经劳动所得,合法收入。”
白陆明的视线往下落了几分,正好停留在贺倚阑微微敞开的领口上,眉梢示意性地一挑:“是你自己脱,还是要我来帮你脱?”
贺倚阑坐在床头,原本手都已经放在了扣子上,闻言停顿了一下,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的双手缓缓放下,支在身体两侧的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白陆明,是一个舒展的堪称邀请的姿势:“伤口有些疼,要不还是你来?”
这种程度的伤要是换成白陆明,估计早就没事人般健步如飞了,结果贺倚阑调理了几日后还在喊疼,只能说还是养尊处优惯了。
白陆明心里默默摇头,迈步走到了床前:“行吧,我来。”
贺倚阑原本还在等着看对方的反应,没想到白陆明居然会真的直接上手。
他嘴角淡淡的弧度随着这样的动作,微妙地顿了一下。
随着一颗颗的扣子解开,指尖略显粗糙的茧子时不时地从胸口的肌肤上擦过,贺倚阑本就因为体热而渗出的薄汗,隐隐地似乎更浓了几分。
他第二次被男人扒光了衣服,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上衣脱去之后,身上包扎的绷带也被一点一点地解开,湿润的毛巾从伤口周围细腻仔细地擦过,敷用的药逐一得到了更换。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人说话,长时间地只剩下呼吸声。
贺倚阑垂眸看去,落入眼中的正好是银灰色发色衬托下的俊秀脸庞,处理伤口的时候没有一贯的嬉皮笑脸,严谨地像是换了一个人。
白陆明的动作十分娴熟,就仿佛曾经进行过无数次这样的操作。
只有面对过生死的人,才能这样的波澜不惊。
因为刚从维修店里回来的缘故,白陆明的发梢间还带了淡淡的燃油的味道,夹杂着汗味,是一种很贴合这种下城区环境的气息。
要不是这种过于熟练的包扎手法和对伤口的处理手段,这个人在这个地方的一切,几乎找不出一丝的违和。
但是很明显,他不应该属于这里。
手指触碰腹部的过程中传来一丝痛觉,贺倚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垂眸看去的时候,白陆明正好抬头看了过来:“好了,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处理……”
猝不及防下险些直接碰上的双唇,让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
白陆明愣了一下,才接上了后半句话:“……完,了。”
“嗯,辛苦。”几秒后贺倚阑给出了回应,他没有着急将衣服穿上,而是直视着白陆明的视线,饶有兴致地问出了内心的疑问,“说起来你好像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我的身份来历,为什么呢?”
充满试探性又很是直白的询问,得到的是白陆明同样疑惑地反问:“我为什么要问?”
他指了指贺倚阑,又指了指自己,中间做了一个明显切割的动作:“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是最纯正的金钱关系。等你从这里搬走之后,大概率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的越少对我来说才越安全。至少,可以降低很多被杀人灭口的几率。”
“……”贺倚阑接受了这个说辞,“很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想了想,说:“枪伤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我跟你去维修店看看。”
白陆明看了贺倚阑一眼,平静地答应了:“好啊。”
他倒是没想到贺倚阑对上班这件事会表现得那么积极,但是某方面来说,也不至于感到意外。
从那天晚上遇袭至今也已经过去了两天,从时间上来看,这位贺先生确实也应该要有点动作了。
*
这是贺倚阑第一次来到白陆明口中的维修店。
说是维修店,其实只是在外面挂了牌子的仓库区。
几个废旧仓库从里面打了通道链接在一起,从面积上来看,大概是众生机械任意分区微型零件仓库的二十分之一。
至于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