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拿手背粗鲁地擦了擦,却总也擦不完。
直到他将一整包奶宝吃完,冰袋的水也不再流了,陆是闻才像掐着点似的回来。
江荻不假思索把锅甩给陆易:“你家狗真馋。”
陆是闻点头,将空了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这才又对江荻说:“早点休息,明天要爬山。”
江荻哦了下,看着陆是闻上楼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把人叫住。
陆是闻停下,没急着转身。
江荻又舔舔破皮的嘴唇,垂着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抠着腕上的手串,佯作无所谓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跟关逢喜就这样,早习惯了,没啥感觉。”
“是么。”陆是闻静了下,很轻地反问。
这一下把江荻问得心虚,抠手串的手指蜷动,但也只能继续嘴硬地说:“废话,比这更激烈的都有,今天就是个小场面,过两天全忘了。”
陆是闻闭了下眼,片刻缓缓睁开。
“那就好。”他说。
江荻松了口气。
下一秒,陆是闻又道:“不过要是哪天忘不掉,可以来跟我讲。”
“不笑你。”他说完就上楼了。
江荻独自坐在客厅,呆呆愣了会儿神,一低头发现陆易还盯着他,把两手一摊:“真没了。”
陆易有些丧气地趴下,从鼻子里出了口气。
……
*
书房燃着线香,陆是闻洗完澡,坐在窗边椅子上,手里拿着本讲述古代士大夫生活的《长物志》。
却很久都没翻页。
窗外起风了,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声音和多年前他在凤凰树下听到的一样。
那时苗玉兰正闹离婚,家里总乌烟瘴气,陆是闻嫌吵,不怎么爱回家,苗玉兰他们也顾不上管他。
有一天他看到城隍庙上空飞着一只风筝,便一路走去。
隔着大门,听到里面传来老人和少年不怎么激烈的争吵。
“让你别在这儿放风筝,挂树上了吧?这下彻底傻眼!”
“你这老头讲不讲理?明明是你抢我线轱辘。”少年应该刚变声没不久,嗓音半清亮半哑涩,带着未脱的稚气。
“别扯这些没用的,风筝线握在你手里。”老人有些幸灾乐祸,过了会儿又道,“天真热,咱俩买汽水去?”
“不去,我上树够风筝。你给我捎一瓶,要橘子味。”
“你可算了吧,别再摔着!等你爸忙完搬梯子过来。”
“他俩什么时候下班?”
“说是快了,晚上九点不是还要去看电影?……欸,让你别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