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近海之王远去后,夏诺继续沿著软梯攀登。
不一会儿就抵达最顶端,他抓住栏杆,还没来得及翻过去,突然就有十几条胳膊伸了过来。
——有人勾住腋窝,有人托举膝弯,少年愣是动弹不得,像桶刚捕捞的活鱼,被眾人稳稳架著穿过欢呼吹口哨的人群。
“誒?等等,这是要干嘛!”他惊惶失措地叫道。
可惜没人回答他,余光里只瞅见加特笑眯眯地又摸出菸斗,磕了磕后点燃,菸草味儿裊裊飘了过来。
下一刻,夏诺只觉自己身体一轻,猛地被拋了起来。
“嚯——嘿!”
“別这样,放我下来!”
“嚯——嘿!”
“我恐高……呃不是,我刚吃饱肚子,再这样要吐出来了!”
“嚯——嘿!”
“差不多得了啊!恩將仇报是吧,早知道就该让海王类把你们统统吃掉!”
“嚯——嘿!”
“把我也吃掉算了!”
……
也不知多久后,夏诺终於被放了下来,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老水手们常年乾重体力活,手臂力道真不是盖的,他在天上被拋来接去,像是连坐了一天的过山车。
明明连晕船症都能迅速克服,此刻又有了趴著栏杆狂呕一阵的衝动。
“厉害啊,夏诺小哥!”
加特竖起大拇指,吐出一口烟圈,脸上满是感慨。
“真是深藏不露,前面我居然还质疑你,把你当小孩子看,真是我老糊涂瞎了眼,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先向你道歉还是道谢了。”
刚才那种绝望压抑的情况,连他这种闯荡大海几十年的老船长,都已经自暴自弃准备去白白送命。
反倒是对方小小年纪还能保持冷静,既能准確判断局势,该上的时候又毫不畏缩出手果决。
他是真发自內心佩服眼前的少年,连称呼都在无意识间,从“小子”变成了“小哥”。
“还是道歉吧,道谢倒是不用。”
夏诺揉著还有些昏眩的额头,“搞得我像是事不关己的路人似的,我不也是在这条船上嘛,为了自保而已。”
“哪能这么说!小哥!”
“对,你可是救了我们一整船人啊!”
“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眾人七嘴八舌又喧闹起来,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是不是该继续开宴会”,然后就是诸如“笨蛋,我们刚才不就是在开宴会吗”、“那个规模太小了吧,庆祝死里逃生可不够”、“確实,得开个更太热闹更盛大的才行”之类的议论。
再之后匯聚一起,变成同一种声音,响彻整个甲板——
“开宴会!开宴会!开宴会!”
“好!”加特也亢奋起来,立马爽朗大笑著拍板决定,“那就都去帮忙,马上把宴会再办起来,今晚谁都別跑,大家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
水手们一鬨而散,各自忙碌,清理宴会现场的,搬酒的,备菜切肉的,重新拼凑桌子的……看这情形,大有赶在半小时內就把宴会开起来的架势,
只留下夏诺在风中凌乱。
不是,这不对吧?
刚被近海之王当成杯子猛撞几十下,首先要紧的事,不是该去检查下船体有没有漏水、龙骨有没有散架才对吗?
…………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