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易瞥过沈轶君,这才回答张凯文道:“回去再说吧。”接着又张罗着练习生们小组舞台的演习。
“哥,”李寻川凑到沈轶君跟前,“闻pd怎么一副看你不顺眼的样子啊?你惹他生气了?”
“嗯。”沈轶君注视闻易的目光也变得晦暗不明。
从下午到晚上,其他几个组都一一在闻易跟前展示并且纠正完了,闻易特地把沈轶君这组留到最后出场,几个人上去唱跳一通,舞台本身没什么问题,闻易也就没有过多指正。
他盯着沈轶君看了半秒,这才发话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大家回去早点休息——今天的c位留下。”
这个c位除了沈轶君还能有谁。
练习室只剩两个人,碍于时刻监控的摄像头,闻易又将沈轶君带去了自己的导师休息室。
“坐吧。”闻易指了指一旁的彩色沙发。
沈轶君照做,神色淡淡地看闻易,“学长这次新专宣传得怎么样?我在里面不能用手机,不然也要帮你增加一份销量。”
闻易自嘲般的:“你以前就不喜欢这些,买来做什么?”
原来纪灵以前根本不喜欢现代流行元素?
沈轶君暗自揣摩,又道:“因为是你的,买来就算不听光是收藏着也是好的。”
闻易端起水杯的手恍惚停滞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地看沈轶君,好像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白日做梦一样,但双目一见到对面这个青年的笑容,就算是满心疑虑也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原本从外面带来的气也就瞬间消了一大半,转而变成面上难以抑制欢喜的笑。
他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把手上的玻璃杯递到沈轶君跟前,“练了这么久口渴不渴?喝点水吧。”
看着沈轶君将水杯握在手中却无动于衷,闻易心里不是滋味,只好找点话聊,便道:“灵灵,你真是变了很多,你以前也不会这么哄人。”
沈轶君抬眸看他,“我以前?”
闻易像是坠入了某个遥远的时空,道:“你大学的时候那么认死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还有不喜欢却因为是我的专辑就要买回来收藏着的道理。”
这一点倒是真被闻易说对了,原主纪灵的确是这样的性格,否则可不至于死咬着陆劲行这个人渣不放。
“……”闻易又抬手搓了一把脸,“我去录制综艺遇到个人,陆劲行公司的。对,那个小艺人和我说了些你的事情。”
沈轶君毫不意外:“嗯,他说什么了?”
“灵灵,你和我说实话,这四年,你真是和他在一起?被他当作一只金丝雀一样养在酒店?是不是?”
沈轶君觉得有些好笑,“哦,所以你今天生气就是为了这个?”
闻易胸中闷得慌,喉咙也跟着发紧,失语片刻,他最终闭上眼睛:“所以早先在网络上传的那些是真的,对不对?”
沈轶君扬眉:“前端时间网上流传了很多,闻导师,您指哪些?”
闻易别过脸去,“当初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以给伯父治病负责他的医疗费用,我可以照顾你,我可以给你安慰,可是你宁愿给陆劲行做情人也不愿意向我求助吗?纪灵,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沈轶君眼眸转动,看玻璃杯折射进白开水中的光,同样也是粼粼美丽,怎么就和江河湖海里的波光有那么大的不同呢?
纪灵就像这一玻璃杯的清水,在扬尘的空气中静置久了,于是在杯底淤积了一层厚厚的泥,随便什么人进来一搅和,就浑浊不堪,哪怕有光想要照进来,也全被那些灰黑色的泥全数吸尽,留给他自己的永远是漆黑不见底的阴暗面。
怎么不抑郁?
再倘若谁狂妄自大地轻易将这玻璃杯高高举起,却不知珍爱地狠狠摔下,等待这杯子的,不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吗?
原剧本中纪灵可不就是粉身碎骨。
况且优秀的表演者总是能随时随地和他所要演绎的角色共情的。
“哦?找你?找你做你的情人?被你当作金丝雀包养在酒店一辈子么?还是说等到什么时候厌弃了再一次像旧玩具一样地丢掉?”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我怎么会丢掉你?”闻易试图争辩。
然而沈轶君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只管摇头,“闻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承诺泰山一样重?你不觉得现在质问这些很可笑吗?纪灵为什么不找你帮忙,为什么宁愿和陆劲行签下尊严下位的包养合同,为什么四年来生活中连提你都不提及一下,甚至你在他的记忆中也全无踪迹可寻?”
“我真希望你和纪灵过去的牵绊不像你口述得这样深刻。否则轻易承诺如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杀死纪灵的凶手。”沈轶君从沙发上起身,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闻老师,纪灵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沈轶君,请你以后注意分寸,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也不要再叫‘灵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