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只是脱口而出的猜想,可无处安放的恐惧与愧疚仿佛一下找到了依托与发泄,于是就在顷刻间坚若磐石。
“你进宫来,不为自己的身世辩解,也不向朕求情,就为他的死活拿刀来要挟朕?如今还为他要自尽么!”
李桓胡乱点着头,“好,好……”他从地上捡起来沾血的刀,刀锋指着李慕仪,“你怕是早就不要我了,我还要你做什么?你的命是我的,你要死,我成全你!”
尖锐的刀锋挥下时,李慕仪几乎是坦然从容地闭上了眼。
“皇上!”
掌事太监跪在外,声音尖锐又颤抖,刺耳得很,令盛怒难遏的李桓浑身一僵,刀也僵到半空中,他赤眼大骂,“谁准你进来的!滚!滚出去!”
太监自不知里头是何等景象,只在殿外听见姐弟俩在争吵,又隔着屏风看到有零星的血,慌得双股颤栗,“鸿胪寺、寺卿有急事奏报,关乎,关乎长公主殿下……”
“徐少常?”
徐少常就等在殿外,也没敢进去,直接回了话,将越祇王子来访一事讲了,自也传达了对方求娶长公主的意愿。
分心思去听另外的话,徐少常说了什么,李桓只听进了几个字,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刀,以及白如纸人的李慕仪,忽地暗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死寂一样的沉默过后,他遣散了人,与李慕仪想对静望片刻,喃喃唤了句,“姐姐,朕疯了……朕疯了吗?”
李慕仪没有应声。
又是片刻,李桓唤宫女进来服侍李慕仪,“将殿下带去栖梧宫,非令不得出……看好她,有什么闪失,朕唯你们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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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幽禁就是快一个半月,期间李慕仪试过寻死,未果,反而在庭中看着几个太监杖责看守她的宫女,三十杖,险些将人打死。
李慕仪就再不敢了。
李桓起初会来看她,两人无话,多是静坐,李桓尝试像往常一样讨她开心,李慕仪始终无动于衷,他碰了几次钉子后就不再常来了。
这时前朝后宫都在为迎接越祇国的使节而在做准备,个个忙得焦头烂额,只有栖梧宫冷清——人是冷清,庭中的天竺葵却开得热闹,一缕缕的香随着黄昏后的缃色长风携进来。
她半倚靠在榻上,闻见缠绕的香气,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雁南王府的水榭旁边也种着天竺葵。
宫门推开,上膳的宫人鱼贯而入。有个禁军打扮的,待宫人放下饭菜离去后,他还没有走。
李慕仪背过身去,恹恹示意:“都退下罢。”
那人反而走向了李慕仪。兵甲沉冷的声音,听得李慕仪生厌,“出去。”
他摘下朱翎头盔,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容,墨发高束,眉目冷峻,唇边笑意阑珊,看不出有多愉悦,反而更令人胆寒。
手抬着坚冷的头盔去挑李慕仪的下巴,寒气顺着一下攀上来,冷得李慕仪的唇轻轻哆嗦。
“看来离了本王,你也没多好过。”李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