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田径队不让人闲着,又召集我们开会,说是作学年总结。
谁知到了校门口,门卫死活不放行。
不一会儿体育老师来了,说今天教委要来巡视考场,这个会可能要改到期末考试后。
完了他还鞠了一躬,笑着说:“同学们,真对不起!”
既然这样,大家迅速作鸟兽散。
3班的王伟超喊我去捣台球,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趣。
他给我发根烟,骂了声蔫货,就蹬上了自行车。
骑了几米远,他又调头回来,掏出一盒避孕套,问我要不要。
我接到手里,看了看,就又扔给了他。王伟超收好避孕套,问我:“真不要?”
我说要你妈个屄哟。他嘻嘻哈哈地靠过来,朝我吐了个烟圈,说:“你觉得邴婕怎么样?”
不等我反应过来,这货大笑着疾驰而去。
我到家里时,院子里阵阵飘香。掀开门帘,奶奶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说:“哟,林林回来的正好,一会儿给你妈送饭。”
我问往哪儿送。她边翻炒边说:“地里啊,养猪场那块,今天收麦。”
我说:“这地里能进机器了?”
奶奶呵呵笑了:“机器?人力机器。”
接着,她幽幽道:“你妈这么多年没干过啥活,今年可受累了。”
我没接话,操起筷子夹了片肉,正往嘴里送,被奶奶一巴掌拍回了锅里。
我哼一声,问都谁在地里。
奶奶说我小舅、陆永平和母亲。
我说:“又不用机器,他陆永平去干什么?”
奶奶笑骂:“陆永平陆永平,不是你姨夫呢。往年不说,今年西水屯家可用上劲了。”
我又问:“爷爷呢?”
奶奶揭开蒸锅,一时雾气腾腾:“你爷爷上二院去了,气管炎作二次检查。我也抽不开身,你叔伯奶奶今天周年,总得去烧张纸吧。”
我到客厅看看表,刚10点,就冲厨房喊:“人家早饭还没吃完呢。”
奶奶说:“我这不急着走嘛,饭在锅里又不会凉,你11点多送过去就行。”
奶奶前脚刚走,我就收拾妥当出发了。
啤酒放在前篓里,保温饭盒提在左手上,后座别了把从邻居家借来的镰刀。
农忙时节,路上车挺多,我单手骑车自然得小心翼翼,约莫二十分钟才到了养猪场。
附近都是桔园,绿油油的一片,不少桔树已冒出黄色的花骨朵。
养猪场大门朝北,南墙外有一排高大的花椒树。
小麦种在东、西两侧,拢共9分地。
西侧大概有6分,已经收割完毕,金色麦芒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支支亟需发射的利箭。
麦田与围墙间是条河沟,在过去的几年里淌满了猪粪,眼下只剩下一些板结的屎块。
我从桥上驶过,内心十分忧伤。
时至今日,我对那些拥有巨型排便设施的事物都有种亲切感。
停下车,刚想叫声妈,又生生咽了下去。
我喊了声小舅,没人应声。
转过拐角,放眼一片金黄麦浪,却哪有半个人影。
我提着饭盒,顺着田垄走到了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