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白穆是把荀蕤当成是某种特殊的存在,特殊到就算荀蕤劈腿了她也会原谅,那种特殊在白穆那里是正向的,然而……
有点奇怪。
白穆好像对荀蕤的人品有另外的解读,她认为江予南被荀蕤玩弄了,这可不是什么正向的评价,那句“风光霁月清雅出尘”的形容听上去也更像是反话。
说起来,白穆虽然说她原谅并祝福了劈腿的荀蕤,说依然把对方看作是自己的妹妹,但她对荀蕤的态度其实是有点怪异的……
她好像没有很在意她,对荀蕤不像是那种做错了大事也要原谅的视若珍宝的感觉。
有点违和。
江予兮想开口问问,但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问,这时,抱着她的腰的人抵着她的腹部抬起了头。
“江予兮,你有空吗?你想再听听我跟你聊聊我的妹妹吗?”抱着她的人这样说。
江予兮和她对视几秒,沉默地在她旁边坐下,说:“我在这里。”
她在这里,所以,有想说的,她听着。
白穆对她笑笑,那笑容下一秒便散了。
她说:“在这个世界上,父母的种类真的是多种多样的,有像江予兮你的父母那样,奔着达成某种目的而成为父母的,也有随心所欲,把孩子当成是玩具而成为父母的,我的父母大概就是后面那种吧。”
白穆说她要聊荀蕤,结果却是在说她的父母。
“在十六岁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我父母最重要的存在,他们宠着我爱着我,把我当成是眼珠子宠,结果一朝清醒,发现是我想多了,我只是他们的玩具而已,或许被像模像样地给予过喜爱,但等兴头过去了,就随意抛弃。”
“十六岁那年,我爸妈离婚了,我看清了她们的本质,那真的是太难受了,一直坚持的东西被推翻……”
“那时是荀蕤陪着我,往后那糟糕的几年,都是她在身边支撑着我。”白穆说道,她说的跟她上次聊的区别并不大。
可紧接着——
“我无法原谅我的父母,对于已经独自奔向新的幸福的母亲更是恨透了,她离婚后,我每年都会约她见面,在一家餐厅,或者一个咖啡馆,在咖啡馆的时间更多,我要求她把那一天的时间留给我,这是她欠我的。
还有给我钱。
没有钱,我和荀蕤根本活不下去。”
白穆淡淡诉说道。
她那个曾经把她抱在怀里温声讲故事的母亲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母亲,她只要她365天里的一天,这是她的坚持,也是她的恨。
她无法放她独自幸福,要她在未来余生都要直面自己,不能甩脱。
那个女人原先并不答应,直到她找上门,女人怕了,也越发恨她。
可这又关她白穆什么事呢?
她做这些事又不需要得到一个抛弃她的人的理解。
江予兮搭在腿上的手一顿,她想起了她送出手帕的那一天的事。
原来……
心脏一阵阵紧缩,明明不是自己的事,却让她感觉一阵发凉反胃,她的穆穆曾经受过多少伤啊……
白穆今天并没有在自己的恋人面前抱怨自己的母亲的意思,她接着道便说了下去:“在那样见面的第四年,也就是荀蕤进表演学校的第二年,荀蕤得到了一个机会在一部剧里出演一个小配角,这事放在整个圈子看来毫无水花,但对于荀蕤来说她的人生改变巨大,她有了一些粉丝,也慢慢开始能够接一些角色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我的母亲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荀蕤。”白穆看见面前的地面沾了点脏水,那水迹已经干了,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痕迹,她用脚碾了碾,“那次在咖啡馆的见面……”
【女人甩出装着钱的信封,掐着时间就要走,走之前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来。
跟前面几个小时的不耐烦不同,她的眉眼间闪烁着一些笑意,她看着白穆,嘴角扬起恶意的弧度。
“对了。”女人慢条斯理喝一口凉透了的咖啡,“我看到荀蕤了,她去演戏了吧。你还跟荀蕤混在一起呢?”
怎么忽然提荀蕤?
白穆皱眉,反唇相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可以轻易抛夫弃子?”
女人大概心情不错,她不以为忤,噗嗤笑出声:“女儿,跟你说个有趣的事。”
白穆直觉不好,因为这个女人很久没叫她“女儿”了,她催促她走:“废话这么多,你还走不走?还是你想留下来再续个杯?”
女人第一次没对她发怒,她无视白穆的驱赶,笑容明媚地自说自话:“宝贝啊,你是个重感情的,我走了之后你应该很难过吧?是荀蕤充当了你的支柱?但你知道吗?”
“我跟你爸离婚没多久,荀蕤来找过我了。”女人心情很好,她不放过这个机会,跟白穆互动,“宝贝,你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