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投靠姑母也是迫于无奈?」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看来公主府里的耳目不少。
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思绪转得飞快:「账册之事已然被长公主发现,臣女为保全性命才用此权宜之计,从未背叛过王爷。」
「哦?」他哂笑,凑近我耳边,声嗓低沉,「那么一腔痴心错付,控诉本王薄情负心呢?」
「本王竟是不知,苏二小姐对本王还有如此深情?」
他安插的人是唱戏的吗?传得原模原样!
我绞着衣袖,斟酌道:「王爷说笑了,长公主不是泛泛之辈,若非如此,又如何取其信任?臣女对王爷的忠心日月可鉴。」
他眸光依旧停留在我脸上,神色渐敛,变得凝重:「苏桐,不管你信与不信,那日三清山的刺客,并非本王所为。」
「本王若想对成国公动手,不会白日刺杀,更不会只让他落得个瘫痪。」
他低叹一口气,眼中涌上道不明的神色:「我从未想过要取你性命。」
我微怔了片刻,思忖着他的话。
以他的行事,确实更喜夜里动手,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意外而亡。
且此刻我的小命就在他手里,他也无须再骗我。
若不是他,那么天底下能调动皇家暗卫的,便只有当今皇帝了。
可那又如何?左右是他的皇兄下的令,与他下的又有何区别?
我的选择不会错,五百两黄金更不会错。
只是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我谦恭地拜下,眼睫低垂:「臣女心中从未怀疑过王爷,也未曾有过怨怼。往后,亦会尽心竭力地效劳。」
他目光灼灼盯着我,静默了须臾,沉声道——「姑母的野心远不止于当前,你若卷入其中,将来兵戈相向,亦是险境重重,你可要想好?」
我自然是想好的,富贵险中求。
「臣女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苏桐,我们来日方长。」
(七)
我用了半月时间,将萧焕安插在公主府的暗桩全部拔了去。
这府中,丫鬟、仆妇不能随意地出府,小厮杂役多在外院伺候,而能进入书房寝阁又在府中来去自如的,是那群面首。
长公主虽爱美色,却不会色令智昏。
因此,当我揪出她最宠爱的那位小郎君时,她当即下令关进地牢严刑拷打。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日,公主府的筹谋便再没有泄露过。
我因清查有功得了不少的赏赐,长公主对我的信任也愈发加深。而我这番动作,也是彻底地与萧焕撕破了脸。
一月后,天朝属国南诏送质子入京。
早朝时,皇帝突然下诏为元月郡主与这位弹丸小国来的王子指婚。
长公主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以元月的身份,若在京都择婿,她的夫君必然出自门阀世家,无疑会为公主府带来又一大助力。
而指婚番邦质子,其无实权,又显皇恩浩荡,实在是高明。
且元月一旦出嫁,我这个伴读也便没有名义留在公主府了。
这大约是萧焕的手笔。
他在逼我离开。
我非但背叛了他,还屡屡破坏他的谋划,若是落到他手里,只怕被剥皮拆骨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