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掷地有声,满是决绝。
可那眼底的恐慌,却让司南珺看笑了。
她故意点了点头,赞叹道:“有骨气。”
说着拿出药粉,在纪乐渺周身画了个大圈,然后将箩筐丢进里面。
受惊的虫四下奔逃,密密麻麻不得章法,却因那一圈药粉别无他路,只能朝着纪乐渺的方向进发!
“只要酬金给够,我这人多的是耐心,你若不愿配合,就跟这些小东西好好唠一唠吧。”
说罢,竟是捧起书,自己看了起来,大有不管纪乐渺生死的意思。
人向来是难以克服心中恐惧的,即便知晓面前的虫子甚至不够自己一脚,可纪乐渺还是被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在这少女眼中,虫子的每一根长足都犹如匕首,四面八方砍来,压迫感十足。
眼看着那螳螂已经爬到了脚前,长镰好似要朝自己挥砍过来,纪乐渺到底还是被击破了防线,哭着央求。
“我都答应,你快把它们弄走!!”
随后闭起眼睛,压根不敢看一点。
预想中的被攀爬啃咬并没有到来,反倒是火焰腾起热浪,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动,以及令人作呕的焦糊怪味。
纪乐渺颤抖地睁开眼,才看见一地黢黑的虫尸,以及抱臂居高临下、意味深长笑看自己的人。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非逼着我用这一招。”司南珺一点情面都不留,“对了,所有费用我都会找你母亲报销,再有下回,连我的时间也要一并收钱了。”
这算什么?捅自己一刀,凶器还要管自己要钱?!
纪乐渺十分不满,却不敢多说一句,像只被驯服的野猫。
达成共识,效率也就快了。
司南珺依旧取了雪顶萤蛇的毒液,稀释之后让纪乐渺吞服,随后又诊了脉象。
“我还会死吗?”纪乐渺忽而问。
听出那语气里的紧张,司南珺故意反问:“你想死吗?”
本以为对方哪怕不会炸毛,也定会呛自己一句“谁不怕死”。
可纪乐渺却在良久沉默后,声音艰涩地说道:“我爹说过我肯定会死,否则娘也不会求姨母做主,将我带出来。”
司南珺倒也不惊讶,毕竟对于荀姬夫人来说,女儿大概就是命根子。
她只是问道:“你爹说什么你都信?”
纪乐渺毫不犹豫地点头,“在我们金越,父亲的话便是圣旨,只要他说,我便信。”
“即便他说的是谎话?”
“父亲才不会说谎!”纪乐渺神色激动,“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许你胡乱猜测!”
瞧着三言两语,人已是红了脸,司南珺嗤笑一声,只提笔在脉案上记了两段,才冷淡开口。
“金越乐氏有何隐情,我不关心,但当初以蛊毒祸乱天下、连同叛臣谋反、又将万幽谷屠族,皆是逃不过的罪名。你也不小了,该有明辨黑白的能力,否则仅凭你娘与德妃娘娘之间的关系,可护不住你。”
德妃与荀姬夫人这对姐妹,一个拿对方的女儿投石问路,一个想与对方的敌对实力勾结,可见即便是亲姐妹,也各怀鬼胎。
若纪乐渺犯下大错,德妃未必不会明哲保身,冷眼旁观。
司南珺言尽于此,剩下的,只看纪乐渺能悟出多少。
然而不过一句提醒,却似是踩了猫儿的尾巴,让纪乐渺一下就炸了毛。
“你胡说!”少女大喊,就要去抓司南珺的肩膀。
她眉心微蹙,刚要反手,却听耳边一声破空。
随即,就传来了纪乐渺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