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珺自重生以来,所行种种除却给仇人添堵,就是为了重振万幽谷,好壮大自己的实力,更有底气与顾氏、阮氏这两座大山抗衡。
公输珩固然是她的底气,可即便他权倾朝野,司南珺也不可能让对方倾覆天下,来给自己报仇血恨。
而五长老的态度,也无疑是提醒了她,直至今日她的步子迈地太大,不管是为了族人的心、还是为了将路走的更加稳妥,她都需要慢一慢脚步。
是以此时面对公输珩的询问,她也很快作出决定。
“阮氏与顾氏的根系错综复杂,并非轻易就能撼动,只能等待合适的实际,慢慢撕开他们伪善的面皮。眼下你我能做的,便是先将大皇子的势力,拉到咱们的阵营里来。”
她说着颠了颠手里的锦盒,这便是她谈条件的底气。
公输珩也明白她的意思,便以她的名义,去请了顾礼之来。
因着今日谈的是正事,司南珺总不好继续在医馆见客,于是在春舸亭定了一处船舫雅间。
顾礼之到时,她已在雅间烹茶等候。见到他来,也不过是微微点头见礼,眉梢都染着清冷疏离。
这让路上还在想着,她或许是想与自己私交的顾礼之有些挫败,只得一见面便问及正事。
“司娘子今日请我吃茶,可是有何要事商讨?”
司南珺点点头,推了一盏热烫的参茶过去,也不与他客套。
“眼见着已是年关,长老恐时疫复起,便让我尽快将方子上交朝廷。我思来想去,圣上也未必愿意见我,倒不如托付给殿下更为稳妥。”
她不曾与顾礼之套近乎,只将理由归结于和离之时、与皇室之间闹的不快与龃龉,难免显得皇帝小气。
可顾礼之是个讲道理的人,虽更偏向皇室,却也不得不承认皇室对司南珺的亏欠,一时之间竟羞地耳尖薄红。
“最近父皇确实公务繁忙,恐分身乏术。不过司娘子放心,东西既然交到我手上,我定亲自送到父皇面前。”
司南珺也不点破他为皇帝找的借口,只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殿下的人品,我向来是信得过的,但我还是那句话。时疫方子交由朝廷,就是为了造福万民,倘若被有心人利用,也请殿下莫要姑息。”
听得此言,顾礼之自是不吝啬承诺,与她再三保证自己会盯紧。
随后竟是连茶都没喝一口,便说自己这就进宫,尽快将方子送达皇帝手上。
司南珺也没拦,叫含夏送了几步,自己则是端着参茶细细品味。
“出来吧,茶还没喝完呢,别浪费了。”她道。
从屏风后于是出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是公输珩。
船舫轻轻破开水面,荡起的涟漪轻轻响动,合着那湖心亭唱起的吴侬娇语;
精致的小轩窗内,青梅竹马围炉煮茶,咕噜噜沸起的茶汤,仿佛要与丝竹争色。
司南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叩着拍,嗓子里还轻轻哼着小调,过分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松快。
待到船舫荡了一圈,赏了早梅、闻了香,她才懒懒地和公输珩问起正事。
“若让你悄么声儿地从顾礼之手里,把时疫方子的推行一事抢给顾谨之,你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