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季景山而言,他的世界不存在这两个字。
他会有失望,也失望过很多次。但那并不会影响什么,让他失望的人,他总有办法解决掉他们,并让其变成永远不会令他失望的模样。
——无论是改过自新了,还是彻底消亡了。
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都是这样做的。包括他最心爱的阿拉贝拉。
……
所以,对他而言,什么是绝望呢?
是那个“令他失望”的人,永远都不再?会随着他的心意改变,永远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的瞬间吗?
是他所坚信的那套世界运转的法则,在他面前彻底失效的那个瞬间吗?
季景山在看到屏幕中的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忽然明白了。
他看着法院前的广场陷入了一片混乱,听?着人群中传来的怒吼和尖叫,看着人们脸上露出的难以置信的、崩溃的神色。
他像是忽然进入了人格解体的状态,身体和灵魂切分开来,彼此撕扯着,剧烈的疼痛由内向外麻木了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在短时间内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为什么?
他无?声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与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不该死的,他不想?她死的。
他站起身,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向已经?快要西沉的太阳。
他的通讯很快就响了起来,是李长意打来的电话。季景山想?,他应该感到悲伤的,或者,至少是感到愤怒的,可?那种?可?怕的麻木感却冻结了他的思绪,让他只能?维持着表面上平静。
他接听?了电话,对着另一边说道:“我刚刚想?找你,李长意,到我办公室里来。”
“季景山,你知?道刚刚法院门口……”
“我知?道。”他说道,语气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你现在就过来,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后续的处理?。”
李长意有些惴惴不安地挂断了电话。他不知?道季景山怎么了,在他的预想?里,这个家伙应该会陷入癫狂才对,而不该是这种?状态。
这甚至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可?他没办法继续耽误了,夏年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枪爆头,这事情已经?彻底闹大了!
这不应该啊,法院附近的安保措施已经?是做到了军警部门能?够做到的极限了,为什么还会出现杀手?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事儿一出,他们临星城政府说不是自己干的,谁信啊!
于是,李长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柏塔大厦,他一路上都在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如果实在不行,就必须得去直面初诞者了——
这已经?是他们现在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了,哪怕初诞者出手无?论是风险还是代价都太多巨大,他们都不得不考虑这张底牌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来到了季景山的办公室,推开了那扇门。
“季……”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直接从他的心脏部位穿刺了过去。
于是后面的话直接被封在了口中,他颤抖地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口已经?插入了一把锋利无?比、薄如蝉翼的刀刃。义?眼的警报界面上,无?数红光亮起,备用心脏已经?开始接管循环系统——
“我告诉过你不要动她。”
他在剧烈的t?疼痛中抬起头,看见季景山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极其冰冷的杀意。
“我……”
我没有……
李长意还没来得及辩解,他的备用心脏就被第?二?把刀刃捅穿。他在一瞬间丧失了支撑身体的力?气,缓缓地软倒在了地上,视野之中,整个世界都在红色的义?眼警报之中慢慢黯淡了下来。
在他意识的最后,他看见季景山的皮鞋从他面前踏过。他看见自己的血和循环液流淌出来,猩红刺目,汇聚成河。
在那片猩红之色中,他听?见了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