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万没想到的是,一旦清洗阉党旧臣,他们第?一件事要做的事,便是减免工商业赋税。
谢祯心下?连连冷嗤,他曾以为,至少大部分官员,与他同仇敌忾。但是现在他方才?知晓,与其说是他成了文官手中剪除掣肘的利刃,倒不如说是百官借着先帝病重?,为他们自己,选了个“同仇敌忾”的皇帝。
但好?在如今大错未成。
谢祯目光从那?些?近日被极力弹劾的阉党旧臣面?上扫过。
他们有些?人蹙眉深思,有些?人观察着他的反应,在接触到他目光的时候迅速低头,还有些?人则彼此相视。
谢祯垂眸,看向那?几个叫嚣最厉害的官员,随后?沉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自古英雄不问出身,常启虽为宦官,却有其长处,又诚心悔过,朕为何不能再行启用?”
说罢,谢祯拂袖离去,任凭百官极力呼唤,也不作丝毫理会。
恩禄见此,高喝一声退朝,便跟着谢祯离去。
留下?百官议论纷纷,而那?些?近来被极力弹劾的阉党旧臣,相互之?间时不时便会有眼神交流。各个神色间带着探问。
朝中风向骤变,他们也有些?拿捏不准皇帝的意思,暂且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的几日,诚如谢祯所料,文官上疏弹劾宦官以及劝谏他谨记先帝阉党之?祸的折子?言论铺天盖地而来。
谢祯看着这些?折子?,尽皆未作理会。先帝一朝,这类言论还少吗?
这些?时日,谢祯除了应对百官之?外,依旧每日下?午会去蒋府习武。若无他事,习武之?后?,便会和蒋星重?约在蒋府后?巷,同她闲聊几句。
二人越来越熟悉起来,时不时也会开始开些?玩笑,说些?趣事。
五日后?,谢祯刚下?早朝。
回到养心殿刚更完衣,便见王永一进来,对谢祯道:“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赵元吉觐见。”
谢祯抬眼,整理袖口的手顿了顿,随后?道:“宣,朕在正殿见他。”
说罢,谢祯便带着恩禄往养心殿正殿而去。
谢祯在养心殿正殿的龙椅上坐下?,便见王永一带着赵元吉进殿。
王永一行礼后?退出殿中,赵元吉跪地行礼道:“启禀陛下?,陛下?先前给臣的名?单,臣已查出眉目。”
谢祯先免了赵元吉的礼,随后?道:“说。”
赵元吉道:“回禀陛下?,吏部尚书项载于、吏部侍郎齐海瑞、文华殿大学士吴令台,此三?人并无贪污受贿之?实。府中并无查出任何有力的证据。”
谢祯闻言,眼微眯。随后?本腰背挺直的他,忽地身子?后?靠,靠在椅背上,跟着侧首支头,垂眸看向殿下?的赵元吉。
赵元吉接着道:“工部尚书刁宇坤、武英殿大学士高明兆,确有贪污受贿之?嫌,臣已秘密将两府账本及一些?书信往来带出。”
说着,赵元吉从身边锦衣卫的手中,接过账本及书信,呈给前来接取的恩禄。
谢祯接过账本,大概翻了翻。工部尚书府中财产共八十万两,而武英殿大学士高明兆,府中竟有三?百多万两的巨款。
谢祯“啪”的一声合上了账本,随后?抬眼看向赵元吉,道:“此事办得不错,如此大笔的款项,且容朕今夜细看。你且先退下?吧,待朕看过之?后?,再命人传召你。”
赵元吉闻言一愣,问道:“陛下?,今晚不动手吗?”
高明兆及刁宇坤这等贪腐数目,合该今夜就吩咐锦衣卫动手,就像之?前处置光禄寺与户部一般。
谢祯道:“这等贪官污吏,朕自然不会放过,只是近来朝中诸事繁多,朕被百官吵得头疼,此事暂且等朕细看之?后?,腾出手来再行商议。”
赵元吉自是知道这些?时日的情况,百官因着陛下?重?新?启用东厂旧人一事闹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