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全是汗水,眼里?也含着泪水,这般抬眼看谢祯很?费劲,额上抬头纹尽显。
谢祯垂眸望着,道:“你如今家产共二百六十万两,国库空虚,朕要二百万两入国库,用以救济陕甘宁的灾民,为百姓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钱财。”
居然还给他留下六十万两!这一刻,吴令台看着谢祯,除了感?激,着实不知该说?什么。
二百万两买回性命,值了!
他忙磕头道:“罪臣定将二百万两,一文不少地送进国库!”
说?罢,吴令台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忙补充道:“再、再将剩下的六十万两,送进陛下内帑。”
谢祯闻言,眸中闪过深切的嘲讽。历代皇帝,自登基开?始,便?会修建自己的陵寝,或修建宫殿,这些都需要内帑。
可?他要内帑做什么?摆在他眼前的是亡国灭种的危机,他还有什么资格给自己留内帑?若死,不过便?是如蒋星重梦中一般,三尺白绫罢了。
与其?要内帑,倒不如留给吴令台,叫他心怀一丝感?激。
念及此,谢祯对吴令台道:“日后为朕办差,怕是也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剩下那六十万,你自己留着吧。”
说?罢,谢祯转身朝书桌后走去。
吴令台愕然,缓缓抬头,目光黏在谢祯的背影上,面上满是错愕与不解。
谢祯走回书桌后,在椅子上坐下,单臂搭在桌子边缘,看着吴令台,道:“吴令台,你曾为九千岁所用,想来很?清楚,九千岁扶持你,是为了什么?”
吴令台闻言,行礼道:“回陛下的话,臣知晓。建安党屡次网罗编织罪名?,意图除掉九千岁,九千岁需要臣在内阁,替他说?话,压制建安党的势力。”
谢祯的目光落在吴令台面上,那双丹凤眼微垂,眸中神色空洞冷漠,淡淡对吴令台道:“那么如今,朕需要你继续做从前的事?。”
吴令台看着谢祯,面上依旧错愕,可?疑惑之色已?然消散。
这便?是陛下放过他的原因。难怪陛下迟迟不下令清洗阉党旧臣!原是要留着他们这些人,用以对抗如今一家独大的建安党。
想通这一层,吴令台忙道:“臣明白!臣明白!明日早朝,臣必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何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他或许不知道。但他绝对知道,该如何做好一条咬人的忠犬。从前替九千岁咬人,今后便?替陛下咬人。
谢祯并?未给他肯定,只指指地上那些证据,随口道:“若你叫朕失望,朕随时叫你人头落地。”
吴令台身子一凛,即刻俯身拜下,再表忠心。
谢祯挥挥手,示意吴令台退下。
吴令台起身时,腿都有些发软,又不慎踩到衣摆,踉踉跄跄,费了点劲,方才站起身,随后行礼离去,背影是那般狼狈。
吴令台走后,谢祯复又对恩禄道:“宣吏部尚书项载于。”
恩禄点头应下,不多时,年近五十的吏部尚书项载于,便?走进了殿中,跪地行礼:“臣项载于,拜见陛下。”
谢祯眸色淡淡,也未叫起身,只道:“吏部尚书,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等差事?。项大人,肥差啊。”
听谢祯如此阴阳怪气,项载于眸光微跳,模棱两可?道:“臣定当?尽忠职守。”
“尽忠职守?”谢祯冷嗤,跟着将傅清辉查到的关于项载于贪污受贿的证据,尽皆甩到他面前,冷声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项载于面露不解,拿起地上的东西,一一看了起来。
谢祯静静地看着他,神色间瞧不出喜怒。吏部尚书,职位何其?要紧,若他也是建安党的核心人物,那么便?不能像对待吴令台一般对待他,若放过他,他必会联合文官领想法子给他施压。
今日须得跟这位吏部尚书好好谈谈,且看看他到底是去是留。
项载于看自己贪污受贿的证据,全程神色冷静,只看到赵元吉的供状时,神色方才微变。赵元吉竟是已?经落马?为何尚未昭告百官?
看完后,项载于想了想,行礼道:“陛下,证据确凿,臣无可?辩驳。这赵元吉在先帝一朝,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能在九千岁眼皮子底下一直做着这个差事?,想来不易。臣请陛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再行细查,莫要受小人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