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雍王妃几乎要流下泪来,她娘家因着之前的事情获罪,虽说不像是其他人家被流放抄家,却也被夺了官职,打回原籍,耕读度日。虽说运道好,不曾夺了子孙后代的科举资格,但想要回京,那又谈何容易。她低头说道:“此事也就罢了,王爷自己的事情要紧,我娘家那边,好歹等风头过去再说!”
所谓的风头过去,无非就是圣上重新立储,不再追究当年之事,或是新君登基,大赦天下,到时候自然可以不用在乎这些。
见雍王妃这般体贴,雍王愈发感念起来,还是嫡妻好,下面这些侧妃侍妾,一个个都私心太重,就想着自己碗里那点东西,周侧妃更是心大到想要踩王妃一脚,她想干什么?难道以为自己竟然能取而代之不成?这会儿更是温言安慰起来:“岳父他们原本牵扯并不深,等回头我找人探探父皇的口风,若是可以,岳父岳母他们也就能回来了!”
雍王妃点了点头,柔顺地说道:“全凭王爷做主!”
瞧着一向颇有主意的王妃这会儿的柔弱姿态,雍王也是一愣,姿态也变得柔软起来,柔声说道:“别担心,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呢!”
雍王妃口中答应,心中却是一片平静,俗话说得好,男人的话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他这些话难道之前没跟周侧妃讲过吗?现在如何?周侧妃在他嘴里,已经变成了居心叵测的祸害。
雍王孩子已经好些个了,哪怕如今这个是雍王妃的,他的兴奋也没保持太长时间,就表示不打扰雍王妃休息,自己这些日子先在前院歇着了!
不过,之后,裘世安却是大张旗鼓送了一大堆东西进了正院,只叫后院一帮侍妾各种疑心,又打听到雍王从周侧妃那里出来的时候神情并不好看,便想着是不是周侧妃惹恼了雍王,雍王忽然觉得前阵子偏宠周侧妃,冷落了正院,所以想要好好补偿一下王妃!
平王府那边,孙嬷嬷亲自带着谢礼过来,顾晓笑着问道:“嬷嬷这般,想来是好消息?”
孙嬷嬷脸上如同开了花一般,笑道:“可不正是喜事,若不是太妃娘娘提醒,我们娘娘还拖着呢!”
“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多一句嘴,不过是叫嫂子早知道一会子罢了!”顾晓也不居功,只是笑道,“太医瞧了,觉得如何?”
孙嬷嬷忙说道:“胎像倒是稳当,就是我们娘娘胃口不开,懒怠饮食,等再过一阵子,只怕又要孕吐了,若是什么都吃不下,难免影响腹内胎儿,太医说是让找一些开胃的东西,总归多吃一点都是好的!”
顾晓想了想,说道:“我这边倒是做了些零嘴和小菜,嫂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看!”说着,便叫人端了几小坛川式泡菜还有几匣子蜜饯果脯,肉干肉脯之类的放到几个大攒盒里,放到孙嬷嬷面前。
孙嬷嬷忙谢道:“劳烦太妃娘娘费心!”
顾晓笑道:“一句话的事情,算什么费心了!这泡菜是蜀中那边的做法,不光能泡素的,也能泡荤的,我将方子也附上了,若是吃着好,叫府里厨房自己做就行,快得很!”
孙嬷嬷连忙说道:“别的也就罢了,这方子却是传家的好东西,奴婢可不敢要!”
“又不是给嬷嬷的,那是给我嫂子的!我们府里难道还要靠着泡菜出去挣钱不成,都是自家渍了自家吃罢了!”顾晓说道。
孙嬷嬷推脱不过,也觉得自家做了更放心,只得将方子收了下来,嘴里千恩万谢,之后才带着一大堆东西回了雍王府。
正巧雍王府那边不多久也到了吃晚膳的时候,厨房那边略尝了尝孙嬷嬷带回来的泡菜,的确咸酸开胃,当下便选了几样炒了菜,甚至还在之前做好的鸭汤里面放了几块酸萝卜,一股子酸香便扑鼻而来。
夏天的确适合吃一些酸辣的东西,雍王妃闻到那霸道的酸香,便有些口舌生津,难得觉得腹中饥饿起来,原本觉得有些腻味的老鸭汤一连喝了两碗,这才罢了,只看得孙嬷嬷喜不自禁,合十连声念佛。
“果然隔壁太妃娘娘是个会吃的,要不然,娘娘今儿个又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孙嬷嬷赞道。
雍王妃也是叹道:“却又欠了七弟妹一桩人情!”
孙嬷嬷笑道:“这有来有往,人情那是越欠越厚呢!”
雍王妃也是一笑:“嬷嬷这话说得有理!之前七弟妹不是说要借匠人回去造船嘛,回头便先给弟妹送过去!他们府上应该也没什么适合造船的好木头,现买也不容易,我记得之前王爷买得多,先从咱们库里拿了,给隔壁送过去吧!”
“我瞧着隔壁太妃娘娘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只怕不肯白要!”孙嬷嬷自然觉得自家娘娘肚子里这一胎,比多少画舫都强,但想到顾晓的性情,便忍不住说道。
“正是这样,我才愿意跟七弟妹多往来呢,真要是那等占便宜没够的,我还懒得理会!”雍王妃说道,“她要是给钱,就报个实在的价格便是,回头两家往来的日子多着呢,也不急在一时!”
孙嬷嬷便答应了下来,瞧着雍王妃吃过饭之后有些困倦,忙叫人铺床打扇,伺候着雍王妃睡了下来,自个悄悄地出了门,给外头传话去了。
正院的事情少有瞒得过雍王的,听了雍王妃的处置,雍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王妃这么说,那便这般吧!”他琢磨了一下隔壁的情况,说是孤儿寡母,其实日子过得挺不错,还有心琢磨新鲜的吃食,这么一想,他就开始同情那个死了的弟弟了。不过,那等不识好歹的蠢货,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有喜这种事情,说是三个月内不要对外说,但是很多迹象都能看出来,不过几天时间,起码雍王府里头大小主子就都知道了。
从弘文馆回来的徒嘉珩只乐得恨不得在屋里翻跟头,他早就羡慕徒嘉钰有个同母的弟弟了。跟平王府不同,徒宏远死得太早,哪怕是徒嘉泽,跟他都没什么感情,顾晓将其他的孩子虽说不当是自己亲生的,但就是当做亲戚家的孩子,也乐意让徒嘉钰与这些兄弟姐妹们往来,饶是如此,徒嘉钰也是跟末儿更加亲近。
而在雍王府,徒嘉珩和其他的弟弟妹妹之间关系就没这么密切了,徒嘉珩前两年就去了弘文馆,跟下面的弟弟妹妹之间相处本来就很少,要不是去年的时候开始跟徒嘉钰他们一起玩,他们几乎就很少会凑到一起。如今有个跟自己同母所出的弟弟或妹妹,只要一想,徒嘉珩连睡觉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一个府里只有一个嫡子,这个自然是降一等袭爵,庶子的话,怎么着都有个辅国将军的爵位,甚至运气好,混个镇国将军也不是不行!可是,若是多一个嫡子,那么庶子的爵位,就得再往下压。有女儿的也是一样,亲王嫡女封郡主,其他女儿能封个县主都是运道,多半一个乡君就打发了!而若是没有嫡女,庶女的机会可就大得多。爵位不同,不光分到的嫁妆不同,连婚事上头差距都很大。县主的丈夫还能混个仪宾,到了乡君,就是个面子上的功夫,压根没多少实惠可言。这等爵位不上不下的,若是府里私下准备的嫁妆不够丰厚,在家也不得宠的话,那婚事真的是个难题。
如此,这会儿哪怕大家对雍王妃都颇为敬服,有儿女的几个侍妾顿时就有些不安起来。原本想着周侧妃似乎惹了王爷不喜,说不定她们因为有子的原因还能更进一步,但若是王妃剩下嫡子,就算她们位份高一级又有什么用,将来孩子的爵位定然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