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地方应该可以最大限度地观察中央王城的?每个角落,尤其是千面与阿方索所在的?客房。白薇的?目光从客房扫过,再?往外延伸,最终落在了王城中心的?钟楼上。那是王城最高处,恰正对着客房走廊。
思?忖片刻,白薇当?即几个纵跃,往钟楼直奔而去。很快,她轻巧地落在了钟楼旁。
钟楼四周一片死寂,敲钟人不知所踪,白薇毫不犹豫地矮身踏入钟楼。
钟楼内昏暗极了,巨大的?铜钟悬挂在楼顶。白薇在角落里找到了浑身是血的?费舍尔。
看来?千面确实下了狠手,费舍尔蜷缩在石墙边,双腿弯折成了不正常的?角度,前?胸的?伤口狰狞可怖,深可见骨。
白薇蹙眉,他的?双腿显然无?法行走,身上的?伤也?未痊愈,为何这么急迫地操控傀儡发起攻击?
她径直走过去,蹲下身,一把捏住费舍尔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过来?。男人毫无?招架之力,竟未挣脱她的?桎梏。
待看清白薇的?脸,他缓缓笑了起来?:“原来?是你。”
“小贼。”他吐出?一口血沫,竟精准地回忆起了他们?不太?愉快的?第一次碰面。
白薇一点也?未被激怒,只皱眉看着眼?前?这张脸。他依然顶着贝里恩的?脸,与记忆中的?那位吸血贵族毫不相干。于是白薇用力扯住男人的?脸颊,扯了半天?,竟纹丝不动?,这家伙脸上没有人皮面具?
“你原本就长这样?”白薇皱眉。
费舍尔愣了愣,继而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你该不会听信了千面的?鬼话,认为我是血疫的?始作俑者吧?”
白薇心下一惊。
“或者说,你确定你见到的?千面,是真正的?千面?”
白薇捏开男人的?嘴,他的?口腔里没有血族的?獠牙。他身上的?伤口也?未见自动?愈合的?迹象,眼?前?这具躯体分明只属于普通人类。不仅如此,哪怕人皮面具能作假,眼?瞳的?颜色也?难以作伪。她印象中的?费舍尔有着妖冶的?红棕色瞳仁,而这人的?瞳色却是寻常可见的?深棕色。
无?论?迷宫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是否同一,眼?前?此人都不太?可能是费舍尔。
男人偏了偏头,露出?了一侧脖颈:“我也?是受害者。”脖颈上,赫然两个血洞,正是血族啃噬留下的?痕迹。
“我就是贝里恩。”男人冷笑,“当?年王后与费舍尔私通诞下一子,帝王大怒,失控弄死了王后。费舍尔挟持王后的?尸体叛逃出?城,帝王命我前?往捉拿。当?年围剿之时,整支守备军几乎全军覆没,若不是那场大火将费舍尔烧死,我也?难逃一劫。只是混乱中,王后的?尸体不知所踪。未免帝王怪罪,我带回了一具与王后相仿的?焦尸,可没想?到还没等我上报帝王,便传来?王后回到王宫的?消息。”
“明明已?经咽气的?人,怎么可能又活生生地回来??!帝王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视而不见罢了。”
白薇越听越心惊,若眼?前?此人所言非虚,那么意味着,当?年围剿时费舍尔已?成功转化了王后。
到底是千面扮成了王后,还是王后伪装成了千面?
“我被咬了,反正活不成了,就算活下来?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男人冷笑,“不管你信或不信,王后才是血疫的?源头!”
白薇心道不好,想?要离开,却发现双脚动?弹不得?。
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从石板地四面淌来?,那液体如有生命,仿佛一双双血手,把地面上的?一切狠狠拽入猩红地狱。
男人的断腿已被液体淹没半截,他癫狂地笑了起来?:“来?啊,一起死啊,没想?到竟还有人作伴。”
***
客房内,阿方索捧着奄奄一息的?黑鸟,一时手足无?措。
“你能救它么?”他求助地看向被涅槃火隔开的?千面,黑鸟伤得?太?重,寻常草药可能起不了太?大作用。
原本阖上眼?的小鸟儿在听到阿方索的?话后,竟猛地痉挛起来?,嘴角开开合合,不知说些什么。
黑鸟的?声音几不可闻,但阿方索敏锐地捕捉到了。
“跑,快跑……”它气若游丝道。
现在他们?已?身处客房内,暂时安全了,为什么黑鸟还要提醒他“跑”?
阿方索正狐疑,便听千面道:“你把它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阿方索掌心的?黑鸟痉挛得?更厉害了。
阿方索动?作一顿,不动?声色道:“它伤得?太?重,不好移动?。”
千面也?不勉强,只建议道:“不如你试试你体内的?东西?它如果能帮助你痊愈,或许也?能救这小鸟的?性命。”
千面口中的?“东西”,必然是指地火了。
然而放出?地火,可能面临更加失控的?场面。
阿方索垂下了眼?:“我没听明白。”
千面耐心地说:“你也?不必担心控制不住,我在这里,不会让你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