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韩棠厉声道:“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有胆子跟这种人合作?你当我是傻子?”
韩长远疼得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用尽全部毅力才没有发出吃痛声,但一开口声音还是虚的厉害。
妈的。他恨恨地想,我怎么会被一个野种逼到这个地步!
“以前当然不会,但陆衍非要赶尽杀绝,我不敢也得敢了。”
韩棠皱皱眉:“什么意思?”
韩长远艰难地抬起头,失血和疼痛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开口时连嘴唇都在颤抖:“他这么做,不是你授意的么?”
韩棠一怔。
韩长远喘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何必要这么打压韩家?他做事情根本不计代价,如果任由他这么逼下去,韩家早迟要完蛋,几代人拼下来的家业,不能毁在我手上。”
和韩家的恩怨韩棠从没跟陆衍说过,他知道陆衍调查过自己,但被困在研究所里十几年,等同于人间蒸发,就算陆衍有心去查也找不到有用的东西——那他对韩家所谓的报复又是为了什么?
韩棠来不及细想。
韩长远又喘了一口粗气,愤懑地开了口:“你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现在疼你,多半是因为没玩够,等哪天他有新欢了,只会把你一脚踹开,就像他对待陆家曾经的当家人一样。”
韩棠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曾经的当家人?你说的是谁?”
韩长远表情僵了一下,想要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韩棠握住三棱刺的刀柄,作势要拔出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韩长远瞳孔剧烈地颤抖着,说出不该说的秘密和死亡威胁,带来的恐惧同时折磨着他,但他只迟疑了一秒,血肉撕扯的痛苦就止住了他所有的顾虑。
“是陆崇胥!叫我来找你的也是他。”韩长远剧烈喘息着,不断加重的痛苦让他脑海一片空白。
“陆衍是陆崇胥一手养大的,原本就要把家业交给他,可四五年前,陆崇胥重病,陆衍为了提前上位,带人夺了他的权,还差点杀了他,事后又把陆崇胥的亲信全都做掉了。陆崇胥命大没有死,但他养了陆衍这么多年,陆衍这个没良心的说下杀手就下杀手,可见他有多狠,你不过是他……”韩长远理智尚存,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现在是陆家的内斗,我念在我们到底兄弟一场,跟你说句实话,陆衍的好日子不多了,他跟你一样都是个疯子,真到了最后,他会干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你跟着他没好处……啊啊……”
踩在肩膀上的那只脚忽然加重了力量,一瞬间韩长远几乎感觉锁骨都被踩断了,他在剧烈的痛苦中被揪住头发,被迫向后仰起来。
韩棠冷冷地看着他:“我是疯子没错,但你要再敢说我哥半点不是,我就把这把刀插进你喉咙里。”他把韩长远重重地摔回地上,冷笑了一声:“呵,兄弟,你也配?”
韩长远被摔的眼冒金星,一股腥甜感从嗓子里漫出来,他牙根打颤,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韩棠松开刀柄,起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处一个摄像头前,他踢了韩长远一脚:“陆崇胥也在这里吧?他人呢?”
韩长远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他艰难地摇摇头,韩棠扫了他一眼,他就惊弓之鸟般朝旁边一躲:“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先来试试你。”
韩棠垂眸望过来,他其实没有要动怒的意思,但韩长远已经被他吓破了胆,连跟他对视都做不到。
韩棠盯着他因为过分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的样子,还在思考怎么吓唬,才能从他嘴里再撬出一点东西来,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韩棠和韩长远同时朝门口望去。
来人声音冰冷而客气:“韩少,陆先生请你过去。”
半分钟后,韩棠打开门。韩长远带来的保镖没了影,只有一个衣着得体,看着像是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门边,他微微颔首:“请您跟我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径自转身。韩棠没有任何犹豫,抬脚就跟了上去。
那个人带着他上了三楼,来到一个看着像防弹材质的深灰色的房门前,就躬身退了下去。
这一层很静,似乎用了什么特殊的隔音材料,楼下格斗场的喧嚣吵闹,完全没有传到这边。
几乎就在这个人消失的瞬间,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他感觉自己倏然间像是来到了医院,或是研究所之类的地方,举目望去,都是一片冷冰冰的莹白色。
他面对着的那面墙壁上,正播放着一段录像。
十五六岁的陆衍穿着迷彩服,从一栋黑色的巨型建筑里走出来。他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脸上是难掩的疲惫,但眼睛很亮,隐隐藏着刀锋一般。
韩棠一看见这张熟悉的脸,情不自禁往里走了几步。
陆衍将一直端着的枪交到保镖手上,而后径自走上观景台,一个男人正站在这个视野绝佳的地方,俯瞰着激战过后的角斗场。
有许多浑身是血的少年陆续被拖出来,男人眯起眼睛,露出近乎欣赏亦或是愉悦的神情。
陆衍垂下眼睛,在他身后低声道:“父亲。”
韩棠心口剧烈一跳。
录像上的男人没有回头,但他的背影,却跟同样背对着韩棠的,坐在投影前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男人挪动轮椅,慢慢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