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华跺了跺脚,“这我不能说,说了,李妈妈会要我的命。”
“可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呀。”玉娘也着急,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吞吞吐吐的人了,又不说又要求帮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
春华听玉娘应肯了要帮忙,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才凑到玉娘边上悄悄道:“这事鲁婶也知道,你去问她。要是她和你说了,我就告诉你。”
鲁婶?那可是条滑不溜手的鱼。
玉娘想了想,等着大家酒足饭饱,她就叫了金盏去厨房帮刘妈的忙,顺便给福娘煮点解酒汤,趁着其余人都没空当的这个时间,到了倒座房鲁婶的屋子里头。
“婶子,妈妈怎么敢这样!”一进门,没等鲁婶发问,玉娘就先声夺人抱怨了一句,眉头几乎挤成一道川字,手在井水里洗过,冰冰凉凉就一把抓住了鲁婶的手,让鲁婶从醉酒中清醒过来,“什么?什么这样?”
玉娘盯着她的眼睛,犹疑道:“春华才刚出门的时候都和我说了,怎么?婶子还瞒我?要是连这点子事婶子都和我瞒三瞒四,可叫我怎么信婶子是真心跟我出门呢,别到时候遇上了事也对我瞒着的。”
见玉娘提起这件大事,鲁婶忙摇手叫苦道:“不不不,不是我有意隐瞒,是李妈妈下了死口,不许我们往外说呀。”
“可事到临头,债主眼看着要来讨债,瞒又能瞒多久呢。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妈妈做错了,害得现如今郑家和咱们李家成了死仇。”
玉娘像是极不赞同这种做法,“冤家宜解不宜结呀,总得想法子化解了这门恩怨才好,要不然郑家的生了孩子,大姐夫成了郑家的女婿,到那时咱们还能落得了好吗?”
玉娘看了一眼鲁婶,提醒她道:“李妈妈和我们几个倒还好说,她又不是清平县城的人,真惹急了大不了就去外县,婶子你可怎么好呢,你和金盏都是本地的,郑家的找不着我们报复,盯上了婶子撒气,婶子能耐她们如何。”
“哎呀,”涉及到自己家,鲁婶这才慌张起来,玉娘说的对呀,到时候李妈妈拍拍屁股走人,她们几个又跑不了,岂不就是现成的好靶子吗。
鲁婶后悔不及,拍着大腿懊恼道:“我当初也曾劝过妈妈的,叫她别这样,天底下书生多的是,何苦非要跟郑家抢去,人家都已经要做成一对了,老虎嘴里抢吃的,后患大着呢,可妈妈偏不听。”
玉娘跟着她的话头赞同的点着头,“可不是,到底还是婶子的话老成持重,要是早听婶子的,何至于到这步田地。那书生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三姐怎么也生了病,婶子你说,三姐的病会不会和郑家的差不多?”
“不可能,”鲁婶摇了摇头,“郑家的是被气死的,三姐是伤怀过度遭了风寒死的,我亲自去药铺抓的药,怎么会一样呢。”
“气死了?气性这么大,不过就是抢了人而已,荣娘跳槽妈妈不也好好的。”玉娘见鲁婶已经开了话头,故意引她往下说。
鲁婶喝了酒,顾忌的心少了大半,接着玉娘的话茬就道:“怎么能不气哟,你想想看,那日里头会仙楼里办灯谜会,明明书生受郑家的邀请,猜着了是郑家的灯谜,可最后见着的是咱们三姐,做到了咱们家去,当着全县城的人被打脸,谁不生气。”
“妈妈是故意的。”玉娘几乎不用猜也知道了换人里面有李妈妈的手笔。
果然,鲁婶点着头,“怎么不是,叫春华故意往郑家的身上倒茶水,害得她急忙回去换衣服,咱们三姐才恰恰当当的撞了个满怀。”
鲁婶长叹一口气,也有些唏嘘,“要不是当初做的这亏心事,咱们三姐还好好活着呢,哪像现在呀,人也跑了,命也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哦。”
随着那一声后悔的叹息,玉娘直到现在才算拼齐了当年的故事。
原来是这样,那姓崔的还是李妈妈耍花招从郑家花娘手里硬生生抢来的客人,怪不得郑家会这么恨李家,怪不得春华说欠了她们一条人命,也怪不得春华会如此害怕,这件事情她也插了一手。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可玉娘还是察觉出了故事里头的不对劲,郑家与李家这么大的区别,那书生就没发现?纵使当场没发觉,可过后县城里流言蜚语,除非他是聋子瞎子,不然怎么可能不知情呢。
怎么在外人说法里,他就全然隐身了?
玉娘十分好奇这个传闻中的崔进士,可问了鲁婶,鲁婶仔细回想起来,也说不出他的具体情况,只记得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细声细语的,其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家在何处,有无亲友,竟然全不知情。
哇哦,玉娘摸着下巴感觉有意思。
这样的谨慎行事,倒让玉娘想起之前做贼卖人的温忠来,前后不留马脚的。
她对这书生越发好奇,可细数了一遍自己身边的人,竟没有一个能打听得到他具体情况,毕竟人家在长安呢。
哦,不对,玉娘想起来了,她确实有个长安人脉。
进士
“这话好说,”晏子慎懒洋洋的窝在自己那张铺着貂鼠皮毯子的圈椅中,朝玉娘也伸出手来示意,“消息买卖,一句一两银子,不二价。”
玉娘转身就走,好嘛,比李妈妈都黑心,张张嘴就用银子计数,她哪来那么多钱烧的,还不如花几十文买点烧饼热汤请徐婶吃一顿,问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