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杨娜的工作很累,上飞机的人要登记,量体温,下飞机的人要消毒,量体温,甚至隔离。SARS的主要传播途径是飞沫传播或密切接触,杨娜第天在机场接触那么多人着实令人担心。
一个多星期没有丑儿的消息了,我为她担心,便拨通了她的手机,手机关机。晚上,我收到了丑儿的伊妹儿:哥,我的宿舍被隔离了,因为有人去广州出差得了非典,楼里很多人家被传染了。我还好没有非典症状,不知道要隔离到什么时候,正好可以静心写点东西。这段时间我对非典灾难很有感触,想写一写。哥,非典过后,我们去西藏吧。多保重,你是我疲惫时唯一想念的人。我看到这个邮件以后,不禁为丑儿担心起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傍晚,我和杨娜刚吃完饭,正等着女儿回家吃饭,小区里有人用扩音器喊道:六十五中学的老师,家属,学生家长请注意,听到广播后,请到社区报到,
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喊六十五中学,我心里格登一下,女儿蕾蕾就在六十五中学,到现在还没放学。我走到凉台伸头一看,两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正在小区喊话。
出什么事了?有人从窗户大声问道。
傍晚放学时,六十五中学两个班的同学九十多人集体出现发烧情况,已经全部隔离在人民宾馆,凡是六十五中学的老师,家属,学生家长必须到社区报到,否则后果自负。坐在摩托车后面的年轻人喊道。
六十五中学哪两个班?我连忙问。
初一七班和八班。那个年轻人回答。
站在我身边的杨娜一听险些晕倒,我连忙扶住她。女儿蕾蕾就在七班。我和杨娜也顾不上去社区报到,开车直奔人民宾馆。
人民宾馆用黄色的隔离线围着,几百名家长在隔离线外像热锅上的蚂蚁,许多警察戴着大口罩在维持秩序。
我要见我的孩子,你们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一些母亲不停地喊道。
蕾蕾,你怎么样了?杨娜也在人群中喊着女儿的名字,场面让人揪心撕肺。
所有家长都在抱怨着学校,焦急地往里闯,场面难以控制。我见现场根本无法知道女儿的情况,便走出人群给林大勇打电话,想通过大勇打听点情况。
雷默,过一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现在正开常务会呢,薛市长正发火骂人呢。林大勇接电话的声音很小。
我只好挂断电话等待消息。不一会儿,由东州市非典防治工作领导小组召集的医疗救护组赶到人民宾馆,这是从全市七家大医院抽调的十五名医疗专家会诊组。专家们全副武装,刚走进人民宾馆,我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林大勇打来的。
雷默,六十五中学集体发热的事情惊动了省里和国家卫生部,教育部,搞得薛市长很被动,林大勇冷静地说:学生家长情绪激动,都想了解自已孩子的情况,为了缓解家长们的情绪,薛市长决定为九十多个孩子配一部手机。这样,孩子们就可以在隔离区与自已的父母通话了。家长们听到孩子们的情况情绪就会稳定下来。向市委汇报时,魏书记坚决反对,认为这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薛市长坚持要配手机。魏书记说,如果九百学生,九千学生被隔离,你也每人配一部手机?钱怎么办?乱弹琴,还是要积极做家长的工作,让他们积极配合,同时派专家组迅速确诊,对孩子们的病情抓紧治疗。这不,接完魏书记电话后,薛市长就召开了市政府常务会,大发雷霆。
到底怎么决定的?我焦急地问。
雷默,你别着急,人民宾馆的条件非常好,市里已经派了专家组去会诊,结论很快就会出来。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林大勇安慰说。
大勇,拜托了!我心情沉重地说。
与林大勇通完话,所有家长都在现场登了记,测了体温,体温高的家长也采取了隔离措施。体温正常的家长被动员回家等消息。我和杨娜只好开车回了家。
回到家后,杨娜一声不吭,趴在我怀里默默地流泪,一夜无眠。我和妻子就这样在沙发上抱了一宿。我们从心里为孩子们祈祷,祈祷他们平安无事。
早晨,太阳也似乎得了感冒,并且正在发着烧,她抖着通红的大脸,早早地跳出地平线,烧干周身的雾气,向着高空升腾。阳光像干咳的飞沫一样射进窗户,让人没有一点安全感,电视新闻重复着昨天卫生部发布的全国疫情通报,不知道孩子们这一宿是怎么过来的。
杨娜早晨简单地洗了洗脸,便坐在电视机前看东州早间新闻,想从中得到点消息,然而却一点信息也没有。我只好又拨通林大勇的手机,关机。
我们俩想去人民宾馆隔离区看一看,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杨娜一把拿起电话,只见她一边听一边露出兴奋的表情,最后,她放下电话,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雷默,学校来电话说,孩子没事了,是流感,专家会诊认为是集体感染流感,再观察治疗两天就可以解除隔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浑身酸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雷默,你怎么了?杨娜焦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