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进来时,便有一道打量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厅中显然还匿藏着第三双眼睛。
孙氏依旧面颊阴沉,冷嗤了一声,说:“也不知是谁心虚,天都还没亮便着急忙慌的把妻子送回娘家去了,好似怕我故意为难似的。”
谢衍直起了腰身,道:“孩儿确实是怕母亲为难于阿毓,是以先送她回娘家。”
夫妇俩都没想到谢衍会这么直白把话说出来,都是一愣怔,反应过来后,二人脸色都不同程度的难看。
孙氏大骂:“好你个小白眼狼,我谢家把你养这么大,合着还养出了个仇人来了!”
谢衍低头应:“孩儿不敢。”
“你有何不敢的?不仅瞒着我们跑出谢府,还瞒着我们参加科举,前些天还为了你那妻子来与我们叫板,昨夜更是把煊哥儿送进了大牢,你且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且瞧着下回你都该敢把我也给送进大牢里了!”
谢家主见妻子越说越离谱,端起一盏茶水递给了妻子,才适时出声:“唤你过来,其实是想问问你煊哥儿如何了。”
谢衍:“大人说了,后日便会让二弟归家。”
孙氏闻言,立刻红了眼:“煊哥儿长这么大,还没遭过这样的罪,都怨你这个扫把星!”说着便指向了谢衍,怒道:“要不是你,煊哥儿怎会被关进牢中!”
谢家主心有不耐,看了眼妻子,劝道:“好了,这次分明就是煊哥儿做错,你还怪旁人做什么?年纪轻轻就流连烟花之地,还不知死活的阻碍大理寺办公,关他几日也是让他反省。”
“总不能等他真把天都捅了个窟窿再去管教!”
孙氏却是不依:“我儿本性不坏,且我为他母亲,自会管教,哪用得着别人替我管教!”
谢家主见说不通,给了个眼色谢衍:“你先回去。”
谢衍一拜,余光扫过厅中垂下的帷帘,随即退出了厅中。
出了厅外,还依旧能听到孙氏絮絮叨叨的埋怨声。
回了静澜苑,一下子少了三人,静似无人。分明才入夜,可却让他觉得已是夤夜。
主屋望着门户紧闭,没有半点光亮,凉风从梨树旁簌簌而过,声音格外清晰。
寒月清霜,悄静落寞。
谢衍冗立在昏暗静籁的庭院中,恍惚回到了未成婚之前,又像是和离之后。
夜那么静,那么漫长。
也不知站了多久,有小婢女出声:“大爷可要用暮食?”
谢衍回神,淡淡道:“不用了。”
随之抬脚,走到廊下,推开了房门入内,点灯。
谢衍寻了事情来做,看书,练字,回顾上一世查过的案子。
再一瞧时辰,却不过才戌时正才过。
索性什么都不做了,简单沐浴回来便上了榻。
人虽不在,但榻上还残余着淡淡的幽香。
谢衍瞧了眼离榻的位置,沉默半晌后,最终还是睡了进去,随即闭眼。
虽无睡意,但也不会过于烦躁。
今晚,谢衍觉得自己似乎多了几分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