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四起,无需成本,几万人自发来到城门前,堵得道路水泄不通。爱国官兵受到民心感染,丢帽的丢帽,弃鱼符的不知凡几,有好些违抗命令,去到城门前,声称要给盖世无双的大将军引路。见此,城督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同按察使、布政使以及指挥使商讨如何是好。二皇女和国师只说要拖累李大将军,并未想过,她们几个反倒被拖累了怎么办。再则二皇女派人送来的信,以万分肯定的语气说李大将军活不了几天,方才她们的手下却道:“大将军面色红润,英姿焕发,骑马如坐椅,举重剑不费吹灰之力,不像是患了重病。”在几个人坐立不安的时候,厅堂外忽然嘈杂起来。城督负在背后的手松开,交握在胸前,仰着脖子问外面的仆从:“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禀大人,有几个想闯进来绑您。”丫鬟道。城督破口大骂:“暴民!暴民!”她来来回回地蹀躞,朝外吩咐:“派人把这几个暴民抓住。”外面的丫鬟没动静,犹犹豫豫地道:“大人奴婢错了,不止几个”正当城督要问人数,吵闹声离雕鹤画花的敞庑越来越近。四人直觉不好,按着头上的官帽就要跑。嗙地一声,大门纸糊般被人破门而入。一群拿刀拿枪的女人,将她们团团围住。“来人!来人!护卫!”指挥使刚喊两声,就被城督掐醒,才发现她的护卫有不少在这群暴民中间,卸了兵服,和刁民同仇敌忾。“把卖国贼人绑给大将军处置!”某个女人大喊道。很快,厅堂中的四人被手脚缚住,扔到官吏堆里,眼睁睁地看着府上的东西被人砸抢。与她们绑在一起的,还有长史、司马、判司和录事参军等,最倒霉的是荒县逃来的县令,刚从北玄国蛮人手里活下来,又被县里流民给捆到这里,遭受鸡蛋烂叶的热情款待。一个时辰内,朔城兴起抓官吏之风,当官的不管好坏,都被麻绳缠住,拴在马道街的铁环那儿,等大将军惩办。“城门开了!快去拜见大将军!”倏尔,有人惊呼,嚎着嗓子四处奔走相告。街上的人争先恐后地跑到官道上,从城南堵到城中,使李参兰他们蹇滞得寸步难行。苏冰不熟练地拍打不听话的马,尾跟在队列最后,暗悔没带她的乖马儿小花来。等她进了城,看到里面的景象,啧啧称奇,没料到李参兰名声这么大,派场都快赶上皇帝出巡。街道两旁的百姓,无论老少男女,皆是跪拜着的姿势。有些衣衫褴褛,面色饥黄,北疆城逃亡过来的难民,看到威风凛凛的李参兰,欣喜若狂,激动地流出泪。净水泼街,锣鼓开道。本该是皇帝巡游驻跸的礼遇,李参兰到了这边疆战乱之地,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拥戴者数以万计,气势和威望都比远在中原的皇上高。苏冰骑着懒散不肯跑的马,回味顾柒柒说的话。看对方那架势,如果李参兰没被皇宫的毒给害死,也会被顾柒柒暗杀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日的李参兰大不如从前,丹田损坏,动不得武力,稍一翻滚舞剑,腹部就疼痛难忍。坐在那个位置上,过两天敌军打过来,苏冰的王牌岂不是就此废掉?不行!苏冰意兴阑珊地下马,找个安静地儿,对着地图左看右看。深崖在交战地带靠东的位置,北有鹰城,南邻荒县,东边被一条崇峰峻岭的山脉阻挡。正常打仗,肯定是北玄国南攻,入北疆城,再打朔城。八万兵,他们连北上的机会都没有。用四万兵守住朔城,苏冰有对策,但要去摘千山雪莲,她想不出办法。夜幕降临,外边的喧嚷还未停歇。城督的府邸被一扫而空,李参兰挨个审问官吏,当着百姓的面发落有罪之人,公正不阿,看得民众官兵具皆心服口服。李固四处寻看,不见苏冰,便招来一名属下,问:“苏天师在哪儿?”那名属下摇头道不知,叨咕着:“这苏天师架子可真大啊,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固听后心中不喜,斥她:“你是不知道苏天师的能耐,自个儿下去领罚十棍,下次别再让我听见此类埋怨。”属下面色一白,想求情,忆起李校尉最不听哀饶言语,只得咽下突如其来的罪。李固找了好几个人,最后才在于榄那儿问到苏冰的位置。他来到苏冰的房门口,几番盘桓,找不到理由打搅苏冰。站会儿,他暗忖道,问晚饭吃什么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踩上蹋道,驻足在门槛前,食指中指关节并拢,叩响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