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脑袋,被附近的尖叫闹得头疼,低头看到地上有好些纸团和画,于是好奇地捡起来,展开一看。这一看,就后悔了。画纸上的男女衣衫不整,口舌相交,缠绵的姿势让人浮想联翩。苏冰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然而褶皱的纸张右下角,写着一串小字:第一百八十一回苏冰暑热难耐脱衣白见思喂冰解饥渴身子如同被雷电击过,苏冰忙不迭扔掉,遂展开第二张,同一种画风,同样男女痴缠:第三十五回鬼妻渡气驱赶邪祟俊夫勤耕耘愿得子苏冰的手抖抖,纸张飘落。视线忽而停在另几张全是文字的书页上,不知是谁撕下扔过来的。苏冰走近低头瞧,正好是开头,写了著者名字——苏白。苏冰有点印象,似乎阿思说过,他写话本用的两人的姓作别号,这苏白可不就是阿思么。自上次在茶楼听了一段阿思写的,苏冰害臊,再不敢同他提起话本之事。今日不巧被围观者们投纸扔画,在满地鲜花铜板的中央,她捡起来一眼读去。大约看了几行,苏冰顿住,红着脸将纸折好,本想扔又觉不妥,只好塞到怀里,干咳两声装作无事发生,目光盯着前面紧闭的大门。原来方才两幅画,并不是百姓杜撰情节而画,而是根据阿思的话本画出来的。阿思写的内容,着实着实大胆而激情,看得她差点浑身火热起来。那些个浪词、动作描绘,那叫一个香艳热辣,无怪在民间卖得这么火。她竟不知,阿思在这些方面颇有造诣。某些情节,怕是连春宫图都画不出来。苏冰的脸热得很,撩起袖子用手扇风,始终不凉快,心砰砰直跳,似乎感应到喜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过了片刻,白府的门终于打开。奴仆推门,白相乐和白见薰先后跨过高高门槛,一左一右站立,没见到白见思,但苏冰直觉他在门后不远处。白相乐未说什么,朝后一扬下巴,后面的丫鬟鱼贯而出,把苏冰几大车聘礼抬进府。李参兰在不远处拦着人,扭头大喊:“天师别把所有家产都给这滑头啊!”人又多又吵,苏冰完全没反应,应该听不到她说话,让李参兰看得焦急。白相乐一月不见,掌控灵殿后,花柳病有所好转,圆润丰腴不少,一身穿得珠光宝气。她身边的白见薰顾盼自雄,不喜这些爱出风头的人,翻着白眼,指着御赐府邸牌匾道:“苏大人,这里是白家,我祖母去世,正是守丧孝期,您来求亲,不觉冒昧?”周围众人本稍稍安静几许,想听他们对话,这时又嘈杂起来,一部分夸白见薰孝女,一部分劝苏冰回去,最突兀大声的几个则催促:“苏冰大人既是龙亦是鬼,何须在意这些,和白翰林的魂通通气,让她晚上托梦给白枢密使,同意婚事。”这托梦二字吼得白相乐身子僵硬,汗毛直竖,左右四处看看,总觉得冷风阵阵,被她毒死的母亲阴魂不散地缠着她。“错怪我了!”苏冰慨叹,朝她们规矩揖拜,皮笑肉不笑地回白见薰:“我看白府无麻布、绢灯招魂幡,白姐姐和岳母穿金戴银,一身红绿艳丽的华服,完全没想起来白翰林刚走。”“我祖母离世,朝中谁人不知,你在狡辩!”白见薰叉着腰道。白相乐细数着丫鬟们抬的聘礼,脸色稍霁,叫退女儿,对苏冰说:“家母离世,聘礼已收,我孩儿白见思会择个良日嫁予你。”苏冰摸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处,似是感受到阿思的欢喜,心里亦同样开心,笑逐颜开道:“那儿婿就静等您挑个吉利日子。在我去西边收服疆土、抵御敌国时,代我照看好他。”白相乐抱臂,纨绔的习性还未完全纠过来,扇子在肩膀处敲动,歪着嘴道:“他是我儿子,不需要你操心。”“母亲您这就把凤体卖出去?把凤体给龙体对我们没有好处。”白见薰在旁边不爽地小声道。白相乐被她顶嘴,脸色难看:“我做事,你少在那儿风言风语。”苏冰与白家人仅对话几句,对方聘礼收完,立马就无情关门,她连阿思身影都没见着。落寞地站在空空如也的马车旁,苏冰捂着心脏处,暗忖一定要尽快把事情解决好。周围看客预料到的场景一个也未发生,失望而归,挤到外边被人问起里面的情形,皆摇头道:“苏冰大人带聘礼到白府。白府开门收聘礼,让苏冰大人回去等,然后就没有然后,我也纳闷。”六月的天有些热,随便几个人并肩走动都会出汗,何况这条官道全是人。李参兰满头大汗地疏通道路,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到苏冰身旁恼道:“白相乐那厮最爱出尔反尔,收了你的全部家当,你就不怕她全吞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想坐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