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孩子,实际上是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的。但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呦呦奶油布丁似的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可怜兮兮的“呜”了两声。不远处的两个摇篮床,里面有两只一模一样的小团子,皆是左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脸颊边,睡的正香。他们俩不仅呼吸的节奏一致,连四仰八叉的霸道睡姿都是如出一辙。乔家三胞胎,等兄妹三人全部起床之后,这热闹的一天才算正式拉开帷幕。八个月大的小婴儿,这个时候吃吃喝喝才是他们的主旋律。饶是呦呦可爱精致的不像话,也躲不掉婴儿的本能。她雪团一样的小手扯着乔恒胸口的衣服,小小软软的手指力道却不小,把那熨烫平整的衬衣攥出涟漪似的褶皱。乔恒做了几十年的历史教师,严谨,古板,考究,一丝不苟。戴着银丝镜框的老先生,抱着怀里云朵似的一小团,向来严肃的声音化成了水。“呦呦乖,外公这就给你泡牛奶。”手指紧紧的攥着布料不丢,有熟悉的声音在安抚着她,呦呦还是一句都听不懂的。小家伙粉粉的鼻尖轻抽了抽,湿润已经的眼眶终于溢出两大滴晶莹的泪珠,宛如沾了晨露的娇嫩花瓣,可爱又可怜。在小家伙奶乎乎又细细的抽泣声中,保姆机器人绕到背后,把冲泡好的牛奶递给乔恒。三胞胎对保姆机器人的抵触,源自于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一岁以内的小婴儿,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接种疫苗。在三胞胎短暂的人生中,打针是最恐怖的事情。乔婧瑶以前养过狗,在去给它做绝育的时候,宠物医生给过她一个建议。在把狗狗交给医生前,演一出“我不想把你交给他、但是我打不过这个穿白大褂的人!!!” 的大戏。等手术结束之后,狗狗心里即使有恨,也不会怨恨它“无辜”的主人。这招的确有效果。做完绝育手术的三个月内,狗狗看到穿长外套的人就狂哮,却一点都不生把它带到宠物医院、手术时同样在场、只是“没有能力”救下它的乔婧瑶的气。所以在三胞胎打针之前,乔婧瑶表现出犹豫和不忍、却拗不过保姆机器人的姿态。还不到一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乔恒对乔婧瑶的表演嗤之以鼻。只是当护士小姐将棉花浸过酒精的时候,乔恒默默的离开了房间,假装不在场。自然是保姆机器人抱着三只小团子,依次挨针。小小的三只还没有反抗能力,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被针扎了。他们哭的惨兮兮的,外公和妈妈还都不在身旁。说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月月都有这么恐怖的经历,聪明的三胞胎还是形成了一个浅薄的记忆。这个坏人,趁着妈妈和外公不在,让的他们被针扎痛痛。保姆机器人也是陪着三胞胎长大的,只因为乔恒父女的默契甩锅,它在三小只印象里成为了一个有些可怕的形象。平日里倒不至于那么排斥它,但快入睡和刚睡醒的这段时间,是一下都不愿意被保姆机器人抱的。其中呦呦最为敏感,连她最爱的牛奶,是保姆机器人拿过来的她都不愿意喝。“呦呦不哭喽,你看这是什么?”乔恒接过保姆机器人递来的牛奶,声音温柔。其实不用乔恒说,呦呦能发现的了。小哭包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慢慢的把头调转半圈,果然看到了心头挚爱。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乔恒手中,那只有粉色荷叶边的小奶瓶,睫毛尖尖上还缀着两颗小露珠。呦呦砸了咂小嘴巴,忽然大眼睛一弯,“咯”的一声笑了。这笑声可比之前的哭声响亮多了,小哭包脸上阴转晴。有四个涡涡的小肥手颤了颤,然后半边身子都竭力的往奶瓶的方向凑,直接把自己累得吭哧吭哧的。乔恒抱着这一小团儿到旁边的沙发坐下,他将呦呦调成一个舒适的姿势抱着,半倾斜奶瓶让她喝。小家伙粉嘟嘟的圆脸一鼓一鼓的,咕噜咕噜的大口喝奶。显然是非常满足的,闭着双眼奋力吮吸,穿着小棕熊袜子的脚丫也不老实,快活的一扬一扬的。“多么可爱的小天使呀。”站在一旁的保姆机器人眼神就没有离开呦呦,低声赞道。“当然。”这两个字乔恒说的很矜持,语气却难掩骄傲。乔先生罕见的柔和、慈祥,每每都是对呦呦毫不吝啬的释放出来。“您是一位好外公”保姆机器人看被评价者脸上出现认同的神色,就接着说:“如果对大毛和二毛也这样,就更好了。”听到这两个名字,乔恒就严厉的拧起眉毛,他嘴角出现个刻薄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