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的鞋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迦叶转动佛珠,双眼微阖:“他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死去的。”“然后他们死后在花园中被割下头颅,悬挂于树上。”易姝补充道,“我想起了以前在润州城遇到的事。”“那个时候,接二连三也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们身上也没有反抗的痕迹,好像是猝死。但其实他们都是在睡梦中被人夺去魂魄。”迦叶双眸紧闭,突然睁开眼:“东南角有异动。”易姝和迦叶快速赶去,只见一条三头烈犬嗬嗬地穿着粗气。这里布置着结界。所以他们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三头犬双眼猩红,正在龇牙咧嘴地扑试着逃窜的亡魂。它捕捉到后,便将其撕咬,一口口咬碎入腹。“这是幽冥犬……”鬼子不知何时,叶释已经站到了易姝旁边,目光有些凝重地看着结界中的惨象。他将结界撤去,一剑将幽冥犬斩杀。从幽冥犬嘴下逃生的亡魂浑浑噩噩地待在原地。“古古怪,怪怪古……”黑白无常带着叮当作响的铁链疯疯癫癫地从远处走来。他们惊讶地看着死去的幽冥犬以及满园的亡魂。“这……”叶释话中透着凉意:“你们不应该早就知道吗?幽冥犬都被放在这里,难道不说明了很多事情吗?”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哈哈大笑:“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他们将亡魂一个个串起来,便要往回走。易姝拦住他们:“你们刚才所说是何种意思?”天翼和子期这才到来,一时间还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且慢,白家叔叔。”天翼喊住一众魂魄中的蓝衣男子。男子慢慢悠悠地转过身,神情呆滞,喃喃道:“前人作孽,祸及子孙。”黑白无常看着易姝:“姑娘何必要拦着我们呢?”“我已将所知的通道全已封印,可如今鬼界的幽冥犬却在白府吞噬魂魄,可见仍有漏洞。烦请无常鬼使赐教。”“莫要追问,此事已罢。”白无常说。“你的意思是凶案不会再发生了吗?”易姝疑惑道。可无常鬼就像锯嘴的葫芦一般就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他们快速地绕过易姝,就要离开。一把长剑却把他们的前路斩断。“把你们知道的内情说出来。”黑白无常畏惧叶释的剑意,但脸上又是一股宁死不屈的表情。一阵低哑的轻笑传来,一个长发披散的男子拿着长杆烟枪不急不缓地走来,“何必要为难他们?”他一双眼睛泛着寒意,看向胡天翼与花子期:“看在你们两人是我师侄的朋友,我便绕你们一命,滚吧。去得早,说不定还能从幽冥犬嘴里救下几个魂魄。”花子期听到后脸色狰狞,但在叶释快速解释下,强忍下仇恨与胡天翼各自前往家族,希冀救下一些亡魂。“孟鄱大人……”易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不是出不了鬼界吗?”他深吸了一口烟,慵懒地吐出。“原本不能,可酆都死后,就没人压制我了。”他斜倚着栏杆,神色淡淡。易姝不解地问道:“可为什么你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是在报当年的灭门之仇吧。”叶释收起长剑。鄱阳孟氏,少年神通,英年早逝,全族被灭。孟鄱眼神迷离,看着缭绕的烟雾,似乎在回忆什么。“百年前,江南道上鄱阳孟氏乃是最大的玄门家族。我虽带着记忆从神界转生,但父母伉俪情深,祖父祖母慈爱有加,叔伯兄弟友爱。”“当时的孟家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地方……”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转瞬即逝,“我虽然生而有知,与他们始终有隔阂。但他们并不看重我的才能,只是因为我是家人而包容我,爱护我。”他仿佛能透过白家的宅院,看到百年前那个温暖热闹的孟氏家族。族中的兄弟姐妹一起上族学,叔伯在喝茶谈天,他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倚在廊下看书……“只是,鄱阳湖异变,出现了仙器。那是我转世之前的伴生法器,在转世之时隐于湖水之中。然而在我取得属于我的法器后,三大家族借我行冠礼之际,众人酒后酣睡之时,屠尽我孟氏一千三百二一人。”孟鄱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他们并不知道,那仙器原本就是属于我的。我死后,也会隐匿于魂魄中,不分离。”“当年鄱阳孟氏惨案是他们三族所为?”易姝心中五味成杂,“所以你便又炮制这三起灭门惨案……”“可其中不乏有无辜之人,当年之人恐怕早入黄土。”易姝突然顿住,“你先于他们入黄泉,恐怕他们已经……可你是神界之人,还有记忆,怎么如此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