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一张昨天晚上他在我家客厅的照片。照片里我只裹着个浴巾,露出大片肩膀和半个前胸,而他的一只手还扶在我的脸颊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在调情。
这抓拍的时机也太巧了点吧!无论是谁拍的,能不能把他接下来拉扯我脸皮的动作也补进来!
“所以说,就凭我昨天晚上到她家里的一张照片就下了定论?组织什么时候堕落到这种地步,靠着偷拍获取情报的人也能够被委以重任?”
“是吗?据玛歌说,她来这里打工不到五天,你们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吗?这种不谨慎的作风可不太像你啊,波本。你们该不会早就认识吧?比如说,在fbi的总部——”
“有必要这样细究吗,琴酒?都是男人,遇到喜欢的类型冲动一点,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吧?我毕竟不像你,只对叛徒感兴趣……”安室半嘲讽半威胁地说道。
咦?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设定成了一个很混乱的女人。
“不过,那个sherry,可还活蹦乱跳着呢。如果那个时候,你能不那么恶趣味,直接一枪射穿她的头骨,就能省去后续很多麻烦。我说的没错吧,琴酒?那位大人若是知道你因个人原因,错失了诛杀叛徒的良好机会,他会怎么想呢?”
安室毒舌起来绝对够狠,我看见琴酒的瞳孔急速缩小,一股凛冽的怒气在屋子里膨胀。
“那个,你们从一开始就在说什么啊?”我故作迷茫地问道,“什么玛歌,波本,还有组织啊?喂喂,可别把我卷进来啊,安室先生,您是哪个黑帮的成员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请忘记昨天晚上的事吧,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退到门口,这时候门外传来很多人敲门的声音。
“喂,我们是来修水管的。你们昨天不是打电话说厨房漏水吗,怎么没人在啊?我们的时间也是很紧的,搞什么嘛?”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门口喊道。
屋子里紧绷着的张力,立刻松弛下来。
琴酒冷冰冰地扫了我一眼,又别有深意地朝着波本冷笑一声:“论收集情报的能力,组织里除了赤井秀一就是你了,但愿你不会成为被肃清的对象。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很高兴亲自来执行的。”
说罢,他压低了帽子,打开波洛的大门,在一群身着蓝衣的维修工人诧异而悚然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么说,我算得救了吗?
“好了好了,我好想说错地点了,抱歉让你们跑一趟。”我塞了两张代金券给带头的那位大叔,“以后常来菠萝坐坐哟。”
或许是我的笑脸太具有感染力了,但更主要的是那两张代金券的分量,大叔立刻笑逐颜开:“哦,那就多谢了,以后哪里漏水随时找我,我就在附近住。”
送走大叔后,我松了一口气。刚刚是世良以我的口吻打的电话,在琴酒和安室对峙的过程中,在我听到他让安室杀掉我后,立刻用事先定好的方式按下了她的号码。
响一声是没事。响两声是让她在我们门口制造点混乱引起注意。响三声是请立刻报警。
我关上门,拍了拍胸口,刚想冲身后的安室做一个胜利的手势,却被他猛然靠近的脸逼得连连后退。
我砰地撞到了门板,他则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于是我就像热狗一样夹在了门与他之间。很紧地。
他的脸近在咫尺,只要我稍微往前一点,我们的鼻尖就会碰上。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圆睁着眼睛望着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与刚刚的琴酒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令我感到一阵发慌。
“可以好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吗?”他一脸恐怖表情地说,我看见他的瞳孔突然变得细小,在紫灰色的眼仁中因为情绪波动极大而颤抖着。
这样的安室,我好像从来就不认识。
好可怕。
谎言还是真实
太近了。
近得我都不敢呼吸。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无边的深邃,我甚至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这个浑身戾气,眼神凶狠的家伙,到底是谁?
“回答我。”他的神情就像是在拷问犯人,我干巴巴地望着他,局促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若不是身后的门板支撑,我可能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我咬着嘴唇,脑子里空白一片,连个像样的回答都编不出来,只能凝固般仰脸注视着他,看他脸上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他的一只胳膊以类似壁咚的方式,撑在我头的一侧,另一只胳膊缓缓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带着蔬菜的清香,轻轻按在了我脖颈下方。
我能感受到那处的脉搏,在他的按压下,像要冲破堤坝的洪水般急促地跳动着。
“你在酝酿一个谎言,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松开了手,“这是你们fbi惯用的测谎小手段,是不是很熟悉?”
说罢,他探究地看着我。过了几秒钟,我那仿佛已经坏死的眼周肌肉终于能活动了,我飞快垂下眼帘,躲开他的针一样的眼光。
然而我的视线还没来得及离开他的脖子,下巴就被他的手捏着向上抬了抬,眼睛重新回到跟他对视的位置。
他的手有些热,手骨仿佛是用铁水灌注的,坚硬得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