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用眼神狠狠剐他。
薛延芳一把年纪,受不了年轻人打情骂俏,目光转向托着腮笑嘻嘻的小皇帝,又头痛地叹了口气,“陛下,咱们先前是怎么约定的?”
萧泽规规矩矩地坐正了。
“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和楚大人说?”薛延芳和蔼地提醒。
“哦,对了……”萧泽很认真地道,“朕叫他们仔细找了,没收到楚先生八月份在贡院里写的折子,所以朕不知道田安国死了,给他评了第一。”
楚青崖皱眉,“陛下能看懂那张卷子么?为何要改成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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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当众表白是真的,好狗不骗人
小镇做题家狗狗醋疯了,人家考得又好家世又好。薛男神的卷子参考了明朝建文二年会试题
刑部衙
“看不懂,但薛先生给朕讲了意思。田安国……不对,是夫人写‘郑伯克段于鄢’,朕一看就想起了父皇呢!小弟弟还在的时候,父皇就说过一定要爱护他,我们要好好相处,不要像父皇和叔伯们一样打来打去。朕以前不懂为什么母后不喜欢朕,问了人就知道了,原来是因为母后生我的时候难产了两天,很疼很疼,一直没办法忘掉,所以她喜欢小弟弟,可是小弟弟没到一岁就去世了,她也跟着生了病。如果母后还在,我就告诉她我不怪她了,以前总是惹她生气,是想要她来和我说说话,陪陪我。我很喜欢夫人写的,所以就给她第一了,楚先生,你不要生气呀。”
萧泽眼里溢出泪水,全是悲伤。
楚青崖朝他伸出手,他跑下来,扑进温暖的怀里,“楚先生,你走了以后我天天想你,除了薛先生,我都不敢跟别人说。昨天我又梦到你和爹爹带我去骑马了……”
薛延芳叹了口气,摇摇头,“陛下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粘着楚先生了。陛下知道为什么有人不让楚先生把那封折子递到宫里来吗?”
萧泽扒着楚青崖的衣领子哭,“我不知道,我很笨的。”
楚青崖抱着他,娴熟地哄着:“陛下哪里笨了,不是连白居易的诗都会背么?等再过几年,陛下就懂了。”
“我五岁的时候你就这么说,可是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变聪明……爹爹都说我不是当皇帝的料……”
江蓠忍不住道:“先帝重武功,陛下把身体练好,无病无灾的,就已经非常好了。”
萧泽抹抹眼泪,“夫人,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让楚先生把折子给我看啊?”
“是因为想让陛下疏远他。夫君去豫昌省是负责查科场舞弊,中举人里却有作弊者的名字,就是表明他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有负陛下对他的信任。”
薛延芳肯首道:“正是,幸亏楚大人放榜那天及时去贡院,给了莘莘学子一个交代,不然闹大了,对他和朝廷的声誉很不利。”
“截折子的人只截了这封,没有截别的,就说明他们对每一封从永州到京城的折子内容都了如指掌。”江蓠补充。
薛阁老担忧:“正是如此,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种能耐?”
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青崖脸上,他慎重道:“每封重要的文书都是派缁衣卫送出去的,到了宫中由司礼监接收,应该是宫里出了问题。只有这一封丢了,幸好进展没受影响。要追查一个月前丢的折子,意义不大,也不见得能查出确切的人,只能以后再小心些。”
萧泽闷闷不乐地说:“查不出来就不查了嘛,反正我最喜欢楚先生了,不会骂他。”
薛延芳沉下脸:“陛下不能说这种任性的话。”
萧泽把头一缩。
出了华盖殿,朝阳已经从东边升了起来。
江蓠一上车,就拆了头上那堆碍事的钗环,四仰八叉地躺下来。跪了半天,她腰酸得不行,回去得叫丫鬟捶捶背。
楚青崖要去官署,此时左手支着额角,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耳朵里忽然吹来一口气。
他睁眼,江蓠爬了起来,悄悄地问他:“夫君,我能问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吗?”
这时候却乖乖叫他夫君了。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