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虽也有石块,可大多是小小的碎石,真要找能上脚踩的,倒也没那么容易。阿楚不知道孙策找得如何,但也不好抱着一堆小石子儿给他,于是把沉寂好久的系统抓了出来:“喂,别睡了,帮我看着周围,有能踩的大石块告诉我。”系统的脾气最近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阿楚磋磨的,总之是乖乖应下了。阿楚于是沿着江边慢慢找。富春江北面有座山,江水能把山上掉落的石块冲刷上岸,比树丛里出现的可能性大一些。她毕竟不是吴郡人,不知道哪里的石头多,只能在这种地方碰碰运气,否则因乱走而迷了路,那就更麻烦了。再不济还能让系统变个出来嘛,她在心里补充。系统:“……”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前几日孙坚又去城外剿了一圈匪,西郊现在也没什么人,阿楚沿着江畔走走停停,捡了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自觉再找个一两块就差不多了。等一会儿骑上马了,先跑个两圈,和孙策比比谁的马术好……家里的阿谨是并州出身,天生会骑马,阿妙却是不会的,若是孙策的马骑得不错,就让阿妙跟着学一学好了。阿楚体质不比常人,如果按着自己的习惯来教,可能会起反作用。唉,如果关了金手指,她感知不到疼痛,生存难度就更大了,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停一停,别想啦!前面有人,快抬头!”系统及时制止了阿楚飞向天际的思绪,在她脑中敲了敲钟。阿楚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抬头。眼前的男孩侧身站着,背手而立,面色平静地凝望着空荡荡的江面,下巴惆怅而不失优雅地抬成一个完美的45度角,与阿楚拎着衣摆捡石头的质朴画风格格不入。阿楚:“……”谁啊这是。系统让她抬头看人的提醒是正确的,否则她直接从这人面前绕过去,可真是要妨碍了他欣赏江景,罪过罪过。这位迎风赏景的朋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刚好对上阿楚的视线。阿楚想了想,礼貌地对他一笑。不料这男孩怔了一怔,竟然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脸,轻声问:“足下可是……伏小娘子?”“是啊,你认识我?”这孩子的表情一肃,郑重地向她走来。……孙策苦着脸,牵着枣红小马慢吞吞往城内方向走,阿楚面色沉痛地坐在上面,和拉着缰绳的孙策相互照应,宛如一对难姐难弟。太惨了。周瑜乘着阿楚的照夜玉狮子,有些愧疚地转头看向阿楚孙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议:“毕竟是伏娘子与孙郎君的马驹,瑜还是下……”阿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他摆摆手,“不妨事的。周郎既是受我先生之托,”说到这里,她不自觉磨了磨牙,有点咬牙切齿地说完下面的话,“来请我回去,自然不能让你走路,我骑马啦。”提出跑马建议、最后连马也没上成的孙策幽幽看了眼周瑜,附和道:“是啊……”阿楚把马让给周瑜,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让马给阿楚了呀。周瑜也不傻,当然看出二人心里的不满,只是尊长的请求难违,他只能真诚地、满怀歉意地给二人赔礼:“今日扰了二位兴致,实在是瑜的过错。瑜家在庐江舒县,伏娘子与孙郎君若是哪日来往庐江,还请告知,瑜定会盛情款待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也是被诸葛玄牵连的受害者。阿楚和孙策纷纷表示没关系,不要这么见外,周瑜这才松了口气,没有那么拘谨了。据周瑜所说,诸葛玄早就料到她会和孙策偷溜,恰好父亲周异也受邀来了冠礼,便请同行的周瑜留意,看看周围有没有伏楚与孙策的身影。没想到还真给他遇上了。阿楚偷偷低头,和孙策龇牙咧嘴:你看看你,怎么就想着跑马呢!孙策也龇牙,举着手比划:我也不知道,怎么这次就这么倒霉!两个人愁眉苦脸地打了一阵子哑迷,最后得出一致的结论:周瑜是好人,但冠礼真的很讨厌。周瑜敛膝降腰,安静地趺坐在竹席上,听父亲与陈家主人闲谈。“周公家的小郎君真是乖巧。我家大郎却是个不听话的,只说头痛,今日县长的冠礼都未去。”周瑜掀起眼帘,四足矮案上的小釜蒸腾出薄薄一层茶雾,恰好掩住陈钧的神色。他不太习惯受到他人当面的赞许,于是又垂下头,等着父亲回话。周异抬手捻须,对陈钧的夸奖不置可否,只道:“陈小郎君伶俐聪慧,与阿瑜是不同的性子。”陈钧叹了口气,“也只有外人夸他了。今日若是能见不其侯家女郎一面,也是为他日后考虑啊,”他这样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半身微倾,望向周异,“周公在雒阳为官,知晓伏家的事远比我们多,也知道伏家女郎的传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