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从王后宫里出来,刘姝遣散了身边的侍女,把自己关在房门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昨天王后身边的大宫女金禾带着针线房的人过来给她选布料,明里暗里的透露出王后觉得她乖巧想要将她记在自己名下的意思。更是挑明了以后这些东西都由她先挑。
她的母亲程美人自然对这个事情分外高兴,忙不迭的叫她好好准备一番再去向王后谢恩。
她看着内外喜笑颜开的人,也觉得委屈了这么些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都是父王的子嗣,凭什么她就要低人一等呢?她不敢怨恨自己的父王,却暗自的羡慕嫉妒着自己这个聪慧又明艳的姐姐。
可是今日真碰见了刘嫖,她自己以为的那些底气和志得意满都变成了无措。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书里所说的小人,因为抢了别人的一点子东西而得意。
哭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
是哭她和她母亲终于得见天日,还是哭她跟刘嫖之间的细的像线一般的姐妹情谊。
阿姐,希望你不要怪我。刘姝暗暗的对自己说道。比起你来,我还是要选自己的阿娘。
她的母亲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她的前程。如今也该到了母凭子贵的时候。
到了傍晚,尹夫人身边的大宫女青萝便到秋阳阁上门致歉来了。
“尹夫人听说了下面的人做的事发了一通子火。真是让您受委屈了。”青萝姿态放的很低,她指了下旁边的小宫女捧着暗红色和玄色的布匹说道:“夫人深感过意不去,便将自己选的布匹挑了两个出来给您。还望翁主您海涵。”
汉朝尚火德,布匹中以黑与红最为尊贵。可见这是真的下了本钱在跟她致歉。
“这事原怪不得夫人。”刘嫖回道:“这宫中除了父王,当属王后最为尊贵。她说的话,下面的人又怎敢不从呢。”
青萝赔笑着说道,“是呢。翁主这样想是体恤我们下人了。”
“不过,尹夫人是长辈,我怎能夺人所爱呢。还请姑姑将这些收回去吧。”刘嫖笑着对青萝说道,她的手指划过柔顺的布匹,“这样尊贵的颜色,理应给更尊贵的人用才是。”
“这”青萝踟蹰道。
“烦劳青萝姑姑,替我带句话给尹夫人,”刘嫖认真的看着青萝说道,“当日见夫人一席素衣,浑身毫无矫饰,当真是惊为天人。这宫里花团锦簇的看久了,反而对素净的装扮印象深刻呢。”
青萝稍微错愕了一下,但马上弯了弯眉眼,“翁主说的是。我定将这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夫人。”
没过两天,刘嫖就在窦漪房的拮芳殿内见到了暗红色的那匹布。
“你父王赏的,红色鲜亮,特意指明给你做衣裳。”窦漪房喝了一口水:“是你给尹夫人出的主意?尊贵的颜色配尊贵的人?”
刘嫖笑了笑,“话是我说的,但把布匹送给父王这个主意可不是我说的。”
窦漪房略带欣慰的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是长大了。”
刘嫖抿了抿嘴唇,真挚的对窦漪房说道:“阿娘。我是您的女儿,我也可以做您的依靠。”
窦漪房朝她伸出手,“好孩子,到阿娘的怀里来。”
刘嫖起身,跪坐在窦漪房身旁,将头依靠在她的怀里。
“过了今年你就十三岁了。”窦漪房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阿娘想着给你选门好亲事,早些定下来,我也放心。”
刘嫖闭上眼睛,抱窦漪房抱的更紧些,“嗯。都听阿娘的。”
今年代国的冬天仿佛额外漫长。但好在不管日子有多难过,春日依旧不曾减慢步伐如约而至。
秋阳阁窗外毛毛的细雨飞扬,给王宫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刘启坐在下面捧着蜜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刘嫖也不问他是为什么跑到她这里来,只是让人拿来一罐蜂蜜腌渍的桂花泡了水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