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沈椿手上忙活不停,又问:“还有多少才好?”
沈椿用绢子擦了擦汗,又开始擀饺子皮:“把这三盆包完吧。”
谢钰见盆里小山似的馅料,微微拧了拧眉。
他换了身轻便?衣裳,又挽起袖子,露出两截青影蜿蜒的手臂:“你?教我怎么包吧。”
沈椿愣住:“你?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他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人物。
谢钰学着她的样子,捏起一块面剂子,很是正经地?回答:“这里是堂屋,不是厨房。”
沈椿扁了扁嘴巴,捏起一张面皮,手指轻巧合拢:“喏,你?看,像这样。”
谢钰学着她的样子稍稍用力,却?没想到力道?太大,直接把面皮捏破了,面粉和馅料糊成一团。
他脸上掠过一丝狼狈。
沈椿急的上了手,身子越过桌案探过来,手掌握住他指尖,轻轻往下一捏:“你?力气太大了,得像这样收口才行。”
她突然靠的极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谢钰心跳加快了两分,竟情不自禁地?倾身,双唇碰了碰她的唇角。
两人床笫之间更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但,但这会儿?屋里还有其他人啊!
沈椿捂着脸呆住,几个婢子慌慌张张背过身去。
谢钰似乎才回过神,硬生生错开视线,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好了,快包吧,别耽搁时?间。”
这场雪下到第二日还没有停的意思,谢钰正好沐休在家?,本想考较沈椿功课的,外院的人却?匆匆来报:“小公爷,蔺尚书?来了。”
蔺尚书?是兵部尚书?,也是皇上心腹,谢钰不用想都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
他拧了下眉:“不见。”待下人要走,他忽的道?:“罢了,请蔺尚书?去园子里。”
蔺尚书?都快六十的人了,他请人去园子里吹冷风,分明是存心整人,下人欠身退下,正在描字的沈椿抬起头,有些茫然地?道?:“什么事儿?啊?”
在谢钰看来,拓跋珠和亲一事属于朝堂政务的范畴,他一向严明,不欲让后宅知晓此事,图惹事端,便?只道?:“无甚要事,你?安心练字。”
沈椿也不多想,乖乖地?哦了声。
她今儿?难得手快,不到半个时?辰就临摹好了字帖,她推开窗往外瞧了眼?,就见外面已有一层厚厚的积雪,她一时?手痒,裹上厚厚的大氅,又戴了双厚实的鹿皮手套,跟春嬷嬷道?:“阿姆,我去园子里堆个雪人,等会儿?就回来。”
春嬷嬷忙唤:“诶,您仔细冻着。。。”她正要跟着,沈椿已经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声。
搁在原来,沈椿真不觉得冬天有啥好玩的,又冷粮食又少,她快烦死冬天了,眼?下吃喝不愁,身上也穿的暖暖和和,她居然也有了玩乐的心思,用积雪搓出一个一个溜圆的雪球,又堆了一排圆滚滚的小鸭子。
她正考虑要不要堆一个鸭子妈妈,忽然听见景窗外传来一阵说?话声,有道?苍老?的声音道?:“。。。三郎,你?一向最重国事,也该体谅体谅陛下的难处!“
沈椿愣了下,踮起脚从景窗看出去,就见谢钰和一个老?头在回廊里边走边说?话。
她知道?谢钰不喜欢内宅探听公事,正要自觉离开,就听那老?头又道?:“陛下又不是让你?真休了沈氏,你?若实在喜欢她,在迎娶公主之后,再纳她为?贵妾便?是,等你?真迎娶了回鹘公主,陛下立即下旨封你?为?异姓郡王,你?再让沈氏为?侧妃,这便?与平妻一般,亦不算贬妻为?妾,拓跋公主那边也说?了,会视她为?姐妹,二人和睦相处。”
看来回鹘开的条件当真丰厚,不然皇上也不会舍得下这等血本。
沈椿脚步一顿,不知不觉凑近了景窗。
谢钰没开口,老?头又道?:“你?也不必担心他人非议,你?是为?国事付出,旁人只会体谅你?的难处。”
他喟叹了声:“这次能收复河道?东,一半是靠常将军骁勇,一半也是靠回鹘暗中襄助,常将军如?今已然战死,害他的细作也已伏诛,河道?东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突厥人在关外虎视眈眈,这般紧要关头,咱们更得笼络好回鹘才是。”
他十分动情地?道?:“难道?你?忍心看着河道?东数十万百姓再次被蛮夷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