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多问,乐呵呵地让人奉上茶果:“大郎还没来,你们先吃点?油果子垫一垫。”
沈椿越发摸不着头脑,呆呆地塞了个乳糖狮子到嘴里。
她刚吃完,包间的珠帘就被一把掀开,撞得叮当乱响,谢无忌大喇喇走进来,随手解开佩刀交给下人:“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闲?有?心思找我来携芳阁吃酒?”
他一副武将?打扮,发束金冠,一身大红锦衣,和穿着天青色的谢钰正成鲜明对比,俩人一清一艳,一静一动,十分惹眼?。
他眼?风放肆地一掠而过,最终定在沈椿身上,微微勾唇:“弟妹也在啊。”
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沈椿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隔着数千里地,隔着七八载的光阴,隔着阴差阳错的误会,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她喉间有?些?发哽,咽了咽嗓子,低头道:“大伯哥。”
要?不是谢国公和谢钰在,她现在就想冲过去和他相?认!
谢无忌耳目灵敏,居然听出了她话里的一丝哭腔,他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微微皱了下眉。
谢钰就坐在沈椿身边,把两人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
沈椿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谢无忌,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儿,他也已经做下了周全的准备,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应对。
但亲眼?瞧见她为?他情动神伤,他胸腔里彷如注入了一股毒汁,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酸痛难当——这种感?觉他之前?从未体验过,尚不知它是什么,也不知它从何而来。
他有几分无措地按了按胸口。
谢无忌又看了眼?谢钰,眉间带着点?挑衅意味,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道:“你和弟妹不是和离了吗?我倒不知该怎么称呼弟妹好了。”
沈椿嘴巴动了动,想说话,又顾忌着他人在场。
谢钰注视谢无忌,片刻后,他手掌覆住沈椿的手背,微微笑道:“我和昭昭原不过拌了几句嘴巴,如今已经说开,就不劳长兄费心了。”
沈椿表情错愕。
谢钰并?不喜欢在人前?有?亲密举止,更不曾在除了床上和卧房之外?的地方叫她小字,更别说这么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了。
她被腻歪得抖了抖膀子,她想要?抽回?手,那只手却被谢钰牢牢握住。
谢无忌则是一副稀罕的表情,从小到大,他挑衅谢钰的次数多了去了,谢钰要?么不做理睬,要?么巧妙避开,从不正面回?应这位无谓的口舌之争,今儿居然言辞犀利地回?了嘴,真是稀奇,太稀奇了。
他耸了下肩:“我就是随口一问,关?心一下你和弟妹。”
他又问:“你们今天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谢国公还是笑眯眯的,捋须道:“之前?跟你说了两次的崔刺史之女?,你可还记得?”
谢无忌嗯了声:“记得,怎么了?”
谢国公笑了笑:“崔刺史才回?长安不久,已经确定要?接李尚书的差,马上就会成为?下一任礼部尚书。”
他又道:“崔家那位二娘你母亲见过,生的很是端庄秀丽,崔刺史不光身居高位,又是清河崔氏出身,身份尊贵,他家二娘还是嫡出,若是你们能成,那真是一桩大好姻缘了。”
他指了指谢钰和沈椿:“你三弟和弟妹也是特?地来帮你掌掌眼?的。”
细算下来,这门亲事还算谢无忌高攀了,若非谢钰帮忙牵的线,长公主亲自?相?看,崔家还真不一定能看上谢无忌。
论?及身份,这崔二娘可比谢钰娶的沈椿贵重多了,长公主事儿办的漂亮,心气儿却不平,今天干脆称病不来了。
沈椿明白了,谢钰带她参加的,是谢无忌的相?亲宴!
她和谢无忌还未曾相?认,她还有?许多话没有?说给他,现在却要?帮他来相?看新妇,这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