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是李观梁盛的,农家的木碗又大,他盛了满满一大碗。
水鹊下午是干了活,但怎么也吃不了这么多饭的,吃到大半,脸色就犯了难。
要是放下碗筷不吃了,岂不是浪费粮食?
他又硬塞了两口。
兰听寒放低声音问他,“吃不下了?”
水鹊含糊地应了。
兰听寒手倾斜,碗向他那边移,“拨我碗中来吧。”
李观梁当然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吃不下的,正好可以今晚喂鸡。”
他减轻水鹊心中的负担。
水鹊自然顺势放下碗筷,老实巴交道:“谢谢观梁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兰听寒神色依旧温和淡淡,夹了筷炒豆角。
水鹊和人家才认识第一天,哪里好意思让人吃他剩饭?
转了话题,问李观梁,“观梁哥,你们家的小鸡苗哪里买来的啊?”
他今天看见供销社里,有人带着鸡蛋来门市部换火柴和油盐。
有点眼馋。
见了小鸡苗,就更加想养了。
李观梁早发觉了他心思,“家里老母鸡孵的。”
“你去挑一只抱回知青院吧,等到夏天就长大了。”
“要是还想多养,到赶集日,去墟上卖鸡苗的可以赊账,再买几只,冬天才收钱。”
水鹊兴高采烈:“谢谢观梁哥!”
他一溜烟儿就跑去院子里了。
李跃青从公社民兵排里回来,背后扛一把长枪。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春耕,往日生产大队里犁田的青壮年主力,除了像他哥这样要忙着管理小队的,其余都在进行民兵训练。
他拉开篱笆门,再套绳系好,免得鸡苗跑出去。
再转眼,却见一个小男生猫着腰,在院墙边的瓜架子底下,不知道做什么。
李跃青大步上前,气势汹汹地,揪着人后脖颈衣领起来。
雪白纤弱的后颈线,让李跃青还犹豫了一下。
李跃青恶声问:“哪来的小贼?偷我家的鸡苗?”
他眉毛浓黑整齐,朗目仿若有锐光。
轮廓明晰,是刚成年的愣头青特有的朝气。
五官和李观梁有七分相似,只差在年纪和气质。
水鹊被他揪起来,再放下领子,整个人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