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叔呵呵一笑,指指门道:“这日头还真晒,进去吧。”
洛醺抿着嘴窃喜,推门而进,郝叔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继续忙活他的,东鼓捣西鼓捣,没什么重要的活儿,总归人老了闲不住。
洛醺一个人在屋里,摸摸桌子,脑海里是沈稼轩伏案写写画画的样子。坐坐椅子,渀佛沈稼轩的体温还在。翻翻书本,耳边是他清朗的诵读声(其实沈稼轩看书一贯默读)。舀起酒柜上的高脚杯,假模假样的抿了。,嘴唇上就火辣辣的,宛若碰上的不是冰冷的玻璃酒杯,而是沈稼轩性感的嘴唇。
屋子里看了遍,就发现书案半掩半开的抽匣,随意的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团揉皱了的纸张,慢慢展平,手突然就抖起来,纸张是一幅未完成的画,画面上是个女子,青丝如泼墨,白衣黑裙,这不是自己是谁,画旁边有两行草书:望卿卿镜花水月,念卿卿如岚似雾。
洛醺师承父亲洛秀才,腹有珠玑,这两句话她当然懂,这是沈稼轩在感叹:爱慕的姑娘就在眼前,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
她只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是单相思,不想自己爱着的人原来真的也爱自己,她就抑制不住清醒哭了出来。
门突然吱嘎开了,唬的她急忙把画塞进抽匣里,发现来者是周静雅和赵娘娘,她更怕了,三两下抹干净眼泪。
周静雅也发现了她,讶异而问:“洛醺,你在老爷的房间干什么?”
“我”洛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边往周静雅身边走边搜肠刮肚的找借口。
踏、踏极慢的脚步声,走进来老仆郝叔,接过洛醺的话道:“回大奶奶,是老奴把少奶奶请来的,老爷这几天不在家,我想趁机把房子各处清扫一下,这老胳膊老腿的,不麻利,又怕那些伙计笨手笨脚碰坏了老爷房里的东西,你说老爷这些东西都是远道而来的,据说这个酒杯是来自法国,那个钟是来自瑞士,那支硬硬的笔来自大不列颠,哪个都名贵,所以我请少奶奶来帮衬老奴。”
他絮絮叨叨半天,周静雅不知是真信还是假信,也没有再追问。
郝叔又问周静雅:“大奶奶您来老爷房里这是?”
赵娘娘不高兴道:“奶奶老爷是夫妻,她想来就来。”
郝叔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慢悠悠道:“那是,只是奶奶们都很少来,老奴有点奇怪罢了,您坐吧,我去给您沏茶。”
郝叔一步三晃步履蹒跚的出了门,去旁边烧水的伙房泡茶,周静雅再看了看洛醺,忽然想起什么,道:“我正想找你,刚好在这里遇见了,就顺道给你说一下,你这丫头也忒大胆了,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洛醺不不知所云:“婶,您指的是?”
赵娘娘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帮腔道:“我的少奶奶啊,你带回来的两个姑娘,是王八胡同的窑姐,很多人都知道。”
“啊!”洛醺没想到事情这么快被人得知,试着蘀何冰与红红说好话:“婶,她们都是可怜人,现在无处可去。”
周静雅往书案前坐了,洛醺心就被提起到嗓子眼,她现在怕的不是周静雅埋怨自己带两个窑姐进沈家,而是怕她发现抽匣里的画。
幸好周静雅这个人素养还是非常高,从来不乱翻乱动沈稼轩的东西,这也是沈稼轩尊重她的原因,只对着洛醺用手指指点点:“你这个丫头啊,心就是太善良,咱们娘们是什么关系,你是皓暄的未婚妻,是我房里的人,我知道当然没事,怕就怕别人利用这个打击你,你啊听婶的话,赶紧让她们离开,否则后患无穷。”
洛醺犹犹豫豫:“让她们去哪里啊?”
周静雅催促着:“你可不要低估这些窑姐,生存的手段比你多,要她们走,越快越好。”
她挥手赶着洛醺,洛醺无奈唯有跑出门来,一溜烟的跑回自己房里,看看何冰与红红还在睡觉,狗剩儿子同皓暄在门口玩耍,到底是小孩子,不计前嫌,现在俨然就是好朋友。
洛醺站在房里左右为难,她实在不好意思撵走何冰与红红,并且自己答应何冲照顾何冰的,这可如何是好。
正为难呢,祸不单行,李香韵冯婆子等人陪着沈老太太气势汹汹的进了她的院子,后边还跟着很多五大三粗的伙计,洛醺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洛醺,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带着窑姐进沈家的门,来人,把那两个*子给我轰出去!也把那个杀人犯的儿子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