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忠踱到晏南天面前,相当僭越地越过他身侧,踏上两级殿阶。
回身,以略微居高临下的姿态望向储君殿下,嗓音平淡道:“殿下若执意要闯宫寻人,那便一剑先杀了老奴。”
晏南天死死盯着敬忠的老脸,眸光微颤。
敬忠的意思,便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向来最看不上儿女情长。能为了一个女人发疯的储君?不要也罢。
敬忠微笑道:“今儿是好日子,没有人会出事的——殿下请继续领傩舞吧。”
“轰隆!”
方才还星子朗朗的夜空,忽然便黑沉了下来。
一道惊雷横蹿过神殿上方,映得晏南天眉目森冷。
寝宫内忽然死寂,再无任何动静。
方才的一切破碎与错乱仿佛只是幻觉。
晏南天侧耳聆听,怔怔失神。
大太监观他面色半晌,忽地笑开。这一笑,身上便再无一丝强势之处。
只见这老公公颠颠儿跑下台阶,躬身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傩面具,很狗腿地抱在怀里用衣袖擦了擦,然后笑吟吟捧到晏南天面前。
“哎哟我的好殿下,您可稍微收着些劲儿,还要舞上好几个时辰哪!别再把面具舞掉喽!”
晏南天倏忽回神,唇角浮起个温润斯文的浅笑,接过面具,颔首道一声谢。
他缓缓转身,戴好面具,跃入舞者丛中。
再回身时,舞姿粗犷,鬼气森然。
道场石砖上,忽地印上一个透明水渍。
片刻,雨点一滴又一滴砸落下来。
由疏转密,直至连绵一片。
*
“外面下雨了?”
云昭没话找话。
东方敛指尖轻敲膝盖,神色疏懒,随口嗯道:“会很大。”
外头的神乐声也更大,仿佛要与天争锋。
重擂的鼓点一下一下轰在心口。
云昭渐渐感觉到了某种存放在身体中的、难以言说的变化。
她心头微紧,偷眼瞥向他,只见他恰好也垂眸望过来。
他正色澄清:“不关我事。”
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