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谢玹……”
她一声接一声,细弱地低唤他的名姓,似是对他极其信任。
——放眼整个大巍,也找不出几个敢连名带姓称呼谢玹的人。
兵卫们制住刺客,听见容娡这般称呼贵主,又见两人距离极近,姿势亲昵,震惊之余,不禁提着剑面面相觑。
谢玹虚虚拥着她,声线清沉,纵容了她的动作以及对他的称谓:“我在。”
容娡打着哆嗦朝他身上贴近,像是刻意地往他怀里缩,又像只是单纯因肩头的伤而痛的哆嗦。
摸索片刻,她发着抖的手终于摸到谢玹的心口,摸到一片干燥的衣料后,长长舒出一口气,气若游丝地喃喃道:“你没事……便好。”
言罢,她似是终于放下心来,浑身卸了力道,双眼一阖,径直晕了过去。
那只停留在谢玹心口处、柔软白皙的手,也随之脱力,顺着他的胸口慢慢滑下去。
谢玹的心口忽地一空。
分不清只是因为她的手抽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薄唇微抿,一把捞住那只绵软无力的手,动作小心地调整了她的姿势,轻手轻脚地将她打横抱起。
容娡檀粉色的裙裾因这抱起的动作微微飘漾,像雨幕中弯垂的菡萏花。
谢玹的手背上沾了些血,他一动,血滴顺着雪白的手指蜿蜒流淌,鲜明的颜色对比,颇有些触目惊心。
一旁侍立的静昙被那血色刺的回过神,立即上前,伸出手,道:“主上,让属下来吧。”
谢玹漠然地垂下眼。
他的眼前莫名浮现出,容娡红着眼圈对他道,“他们都不喜欢我”的那一幕。
他眸光微动,淡声道:“传医师来青檀院。”
青檀院,是谢玹如今在云榕寺中的居所。
静昙一怔。
谢玹吩咐完这一句,便抱着容娡抬足往殿外走。
静昙看见,他雪松般的背影因为迎着光,被勾勒出虚糊的轮廓,白衣墨发,越发不似凡尘中人。
但同时他也看见,谢玹跨过门槛时,容娡檀粉色的裙裾,在行走间缭绕在他的白衣上,将那空寂的白染上几分温度。
静昙低声应下:“……是。”
—
谢玹抱着容娡并不怎么费力,很快便回到了青檀院。
他将她安置在一处干净宽敞的厢房中的榻上,守在榻旁,用帕子捂住她流血的伤口。
没多久,静昙带着女医赶来,谢玹松开手,退让至一旁。
昏睡中的容娡若有所感,眉头紧蹙,唇瓣微动,轻喃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静昙依据她的口型依稀猜测出,她说的是“谢玹”。
厢房中的气压莫名一沉。
容娡的伤在肩膀处,医师须得解开衣襟给她上药。
静昙与谢玹不便留下,退出居室,走到外面的厅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