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面无表情,“这些人,都死了?”
男人嘻嘻一笑,“小公子出身富贵,可能不知道什么人情世故,小人本只想着让小公子免些赋税,好让小人在这青阳立足,谁知小公子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如今更是带来了这些无能的齐*士!在咱们凉州,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说,死了是件好事,活着才是噩介,小公子以为,我会轻易让这些人死?我不过是剜了他们的几块骨头,抽掉几根筋而已,只是可惜了小公子府上的那个婢女,本想着快活一会儿的,却便宜她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这些人大多是她从青桐带过来的家生子,陪了她好些年的,如今,竟然全折在这个男人手上了。
捏紧了缰绳,钱玉压低声音,“都听人说,人骨头制成的乐器吹出来的乐音,最为动听,我一直没机会实现,如今,可恰好可用你的胫骨做长笛!”
“呵,既然小公子立意要与小人为战,小人也只好奉陪了,最近我正好缺了个称手的碗,想必,用小公子的头骨做碗,定可使人胃口大开。”
话落,他抽出腰间长刀,脚尖一踏,向钱玉扑了过去。
她老爹从小就教导她,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是说有恶人会被惩治,而是告诫她,若是你想要治住恶人,你就要做得比他更恶。
所以,对付石虎这种人,他狠,她須得做得比他更狠。
屏住气,握紧拳,在他跳起的那一瞬,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打开,顺着风对他撒了下去。
“啊——”
没料到她会有这一手,一声惨叫,毫无防备的石虎已然被迷了眼睛,看不清方向,身上也失了气力,跟着手中“铛啷”掉落在地上的长刀,一齐跌在地上。
“你……啊……”眼睛里火辣辣的痛,让他不得不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你……你撒了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就是士族间喜服用的寒食散,只不过,本公子又在里头加了些石灰和化骨水罢了。”拍拍手,把手上纸包丢掉,钱玉淡淡一笑,“这可是县守大人赏赐的上等寒食散,二两金子一两呢,给你算是恩赐了,如何,滋味不错么?”
“你!啊……”
捂着眼睛,石虎不住地哀嚎,有暗黑色滚烫的血从他紧紧闭上的眼睑下渗流下来。
这让人能欲仙欲死的寒食散里头添的有硫磺和紫石英,都是刺激人的东西,一经服用,便能获得无上快感,让人欲罢不能,所以格外受士族子弟青睐。
可这东西毒性也强,又被钱玉多加了两味药,进到人的眼睛里,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束手无策。
“你!我的眼睛啊!”
“啧啧,只是一对招子被毁了罢了,就惨叫成这样的,真是枉费了你八尺的身长。”
“钱玉,你无耻!有种跟我单打独斗!竟然用丹药偷袭,你有辱士族名讳,有辱你祖宗门楣!”
“我自认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什么士族名讳,我不过是个乡绅,是低贱的商人,我跟那些士族,可没什么关系。”桃花眼弯起来,对他微微一笑,钱玉转头招呼身后将士,“把他们围起来!”
将士们闻声而动,手持长缨枪逼近那些裸着上身的男子,不甘坐以待毙,那些人也操起手中长刀,迎向身着盔甲的兵士,两方很快战在一处。
长缨枪和长刀碰在一起,溅起星星火花,喊打喊杀声震得长空中云彩都散了一些。
这个村落的青壮年男子,除了石虎,约有三四百人,其中许多人虽说是石虎这几年招募,不谙武的农人,却架不住他们气力大,且如今都抱作一团抵御她带来的将士。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钱玉皱眉,咬牙拿匕首刺进一名青年男子光裸胸膛里,鲜血喷到她脸上,罩住她右边脸白皙的肌肤,转身却见又一名将士被两个人抱住腿,砍杀了。
擒贼先擒王,她以为先制住石虎,这些乌合之众,很快便会被制服,可显然,她是低估了兔子被鹰追急时拼死一搏的狠劲了。
“钱小公子,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沉思间,随着身后一道男声狠厉响起,耳边吹来一阵疾风,钱玉心中一跳,忙拉着手中缰绳往前走,却是已经迟了,“喀嚓”一声响后,她座下的马儿“昂”地凄厉嘶吼着,前蹄高高跃起,往后一仰——
“扑通”,没坐稳的钱玉便被它甩下了马,跌在地上。
马儿的嘶鸣还在继续,钱玉忍着疼,连忙爬起来,抬头一看,那匹马的尾巴竟被砍得断了,还在汨汨地流血。
而始作俑者,却是提着两把长刀,偏着脸,眼角下血迹未干,对着她的方向狞笑道,“呵呵,钱小公子,你以为把我眼睛弄瞎,我就拿你没辙了?你也太小看我石虎纵横沙场这么多年的本事!都说美人心如蛇蝎,我原以为那只能说说女人,想不到小公子也是有手段的,好,好!今天,我可就看看,小公子的本事到底有多深!”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矮举起手中长刀已经扫了过来,荡起的尘沙呛得人嗓子难受的紧。
看准他扫过来的时机,钱玉身子一跃,踏在他两把长刀上,死死压住,抽出一分精神去看混战在一起的兵士,带的两百人少了几十,那些流民却也少了许多,只是他们的打斗也惊动了这流民村里手无寸铁的妇人和孩子,都一齐跑了出来,一个抱住腰,两个抱住腿的,护卫着那些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