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刚一动,就被晏画阑按住,按回原处。“哥哥又把自己的身体当工具。我不愿意。”晏画阑开口,嗓音还是沙哑的,“要真这么做,我和那些觊觎鲛人精血的恶人有什么区别?”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拒绝他?霜绛年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当然不一样。”他温和道,“恶人伤害鲛人,而我是为了我自己。”“我知道了。”晏画阑闷闷道。霜绛年用余光觑他神色,发现他眼眶有些红,若不是因为在海水中,说不定还掉了泪。这又是怎么了?“哥哥不是工具人,那就是哥哥把我当工具人了。”晏画阑扁着嘴,委屈巴巴。“对哥哥来说,潜水舟里的缅铃都比我好用,是不是?”霜绛年:“……”在疼痛度上,可能,或许,还真好那么一点。霜绛年清醒过来,反驳道:“那怎么能相提并论?”晏画阑逼近,鼻尖几乎撞到他。“——那哥哥说说,我和它,到底哪里不一样?”“我和它,到底哪里不一样?”这是什么乱吃飞醋的阴间问题?霜绛年硬着头皮恭维,尽可能安抚住对方的情绪:“你进可攻退可守,软硬兼施,而且有温度,虽然不便掌控,但偶尔会带来意外的惊喜……它就是个死物,你与它比做什么?”晏画阑一听有点飘,但他绷住了,把疯狂上扬的嘴角狠狠压了下去。“都一样。总之哥哥是在利用我的身体。”他佯装可怜,“若是换一个人丹田里有哥哥想要的东西,哥哥肯定也会做同样的事。”“怎么会呢?”霜绛年立刻说。晏画阑开心了一点:“不会?那怎么变回鲛人?”“换一个人,首先我就不会把鱼交给他。”霜绛年冷静分析假设,“如果是对方强行抢走吞入腹中,我会直接剖腹取鱼。”晏画阑听着丹田有点疼。他喉结滚动一下,接着问:“那我和这个假设出来的人,区别又在哪里?”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身上除了醋意,更多的是一种期待,期待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区别是不是哥哥喜欢他?霜绛年隐约明白他的深意,只想避而不谈。“我信任你,我们是过命的交情。除了非常特殊的情况,我信你一辈子都不会害我。我们情同手足,还有……”他眼神落向别处,“没有了。”晏画阑又逼近了一点,几乎要碰到他的唇。“除了‘手足’之情,没有其它了?”霜绛年:“没了。”“真的?”晏画阑垂眼盯着他微红的耳尖,嗓音沙哑带笑。这种充满磁性的声音太有侵略性,霜绛年从尾椎骨到额尖微微打了一个颤。“嗯,没了。”他闭了闭眼,一口咬定。晏画阑退后些许,给他留出喘息的空间。“那怎么办?”他红唇微勾,笑眯眯道,“我只和情投意合的人双修。”霜绛年被逼紧了,愠怒:“晏画阑!”之前那次没什么感情基础还嘤叽嘤叽扑上来的,不是孔雀,还能是狗吗?“哥哥凶我。我不干。”晏画阑向他挑眉,引逗道:“不然哥哥主动来,万一就能行了……?”上次是迫不得已,这次两人都清醒安全,看得到也听得到,霜绛年怎么会有脸做那种烂手的事?他吸了一口气,放软嗓音,温温道:“画阑。请你帮帮我。”说的是“请”,语气和“求”也没多大区别了。从晏画阑的视角俯视,哥哥鸦黑的睫羽一颤一颤,冷淡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浅粉的唇角微微抿起来,勾起一个小尖,盛满嗔意和羞意。晏画阑心痒如绒毛拂过,他强忍了妥协的心思,残忍道:“嘴上说的没有诚意。”霜绛年掀了一下眼皮,似是瞪他,又似是小心观察他神色。两人僵持片刻,晏画阑假意要走,霜绛年才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脸,我给你看。”他豁了出去,“在你面前我不用易容,从此往后,一直永远。”晏画阑瞳孔微缩。“也不全是为了你。”霜绛年忙补充道,“我发觉,一直用假身份假脸的我无法取信于任何人,像一个……胆小鬼。”以前他常用着假身份,是为了活下去,他只能那么做。今时不同往日,若他以鲛人王族之后的身份解救出鲛人族,就要直面自己的真实身份,扛起鲛人族的重担。……而且,因为有晏画阑在身边,他也有了使用真面孔面对世人的勇气。想着想着,唇上忽然一烫。他有些惊讶,看向晏画阑。晏画阑偷亲的嘴还撅着没有收回去,脸颊圆圆嘟起来,像偷腥了还没来得及舔干净嘴角鱼汤的猫,傻兮兮的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