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与赵其远对视了一眼,赵其远一脸懵,不知此时会有什么旨意降下,一脸茫然地望着周夫人。得!周夫人眼见着是指望不上他了,也顾不上再多问,忙吩咐身边人道:“快,先把大郎和泠姐儿他们叫过来!来不及换衣裳了,叫伺候的人给他们都整理整理,万不可失了礼数!快去!”一口气吩咐下去,她又忙上前给赵其远理了理身上,自己也在身边嬷嬷的伺候下,抿了抿头发,收拾了一番。里面赵泠音听到有圣旨来,瞳孔微缩,像是印证了什么一般,果然!一步步都朝着她所猜测的方向去了,现在只需再去听听那份旨意到底为何了。冬青上前扶起她,给她轻轻整理着衣服,低声劝道:“姑娘,您别急……”赵泠音听懂了冬青的暗示,微微颔首,叫她无须担心。见赵景明等人都陆续站在外面了,她走了过去,朝几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几人相携着出了灵堂。到了前面,与赵其远和周夫人二人会和,进了待客的花厅。不过片刻,孙公公就一脸悲痛地走了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一屋子的女人孩子,世子又是个不擅言谈的,大郎还算个半大孩子,孙公公也没有过多寒暄。他手里托着圣旨,众人在香案前跪下,孙公公声音恭敬而尖细的念着圣旨,内容听着辞藻华丽,但意思就一个:肱骨之臣赵其光英年早逝了,朕心甚为悲痛,于是决定追封他为文诚伯。后面又赏赐了他的后人和父母诸多金银良田并药材补品等等。孙公公宣完了旨意,众人起身。他又对着长兴侯世子安抚了几句,便打量起了一众人,等扫到赵泠音时不免多看了一眼,问道:“陛下听说文诚伯的爱女回来了,不知是哪位?”赵泠音单薄的身子微微晃了晃,隐下了眼底的情绪。赵其远望着周夫人,周夫人忙转向赵泠音,拉过她的手,微微捏了捏,上前对孙公公哀泣道:“这便是我那可怜的侄女儿……”赵泠音也垂着头,用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抹着红通通的眼睛。小姑娘一身斩衰孝服,个头不高,头低着看不清真切样貌,但还是能隐约看出她生得很是不错,琼鼻小脸,面容干净,只是过于苍白清瘦,一看就是身体不好又伤心过度了的样子,再联想到她如今父母已逝,胞弟失踪,祖父母年迈不能指望……以后只能靠着伯父伯母过活,倒真真是可怜至极。孙公公心思转动间,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是咱家没说清楚,还请夫人和姑娘莫怪。陛下问起姑娘也是听说了姑娘身体不好,让王院正跟着过来给姑娘诊诊脉,看看府里可缺了什么药材、咱家回头就让人去太医院领了再送过来……”又说了陛下本来打算是亲自前来吊唁文诚伯的,只是被太后拦下了,说是他来只会让侯府人荒马乱,不如直接赐了恩典下去,也算是最后送人一程了,云云。孙公公边说边观察赵泠音的反应,见她只是在周夫人的示意下,怯怯地上前来对着他曲膝谢过,头也不敢抬,孙公公也没为难她,反而更加可怜她,朝身后的王院正示意,请他上前来给赵泠音诊脉。王院正家世代行医,据传祖上曾受过高人指点,在医术一道上极其精湛难得,自祖父时起便进宫做了御医,受高宗皇帝器重,只在御前侍候,到他父亲再到他,也一脉相承了其祖的医术,都在御前听命,平时基本不出外诊,此番也是代表着陛下对赵其光和长兴侯府的看重和抚恤。王院正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气定神闲地坐在屏风后为赵泠音诊脉,不多时,表情渐渐严正起来,凝神再诊了差不多半刻钟的脉,才收回了手,转头看向一脸紧张看着他的周夫人问道:“这位姑娘想必是周岁之后身体渐渐不好的吧?”周夫人惊讶地看着王院正,到底是院正,泠姐儿出生时虽说体弱了些许,但周岁之前确实是没什么大问题,也请过太医来看,只说叫好生养着,渐大就好了。府中富贵,别说她一个小丫头,就是十个八个的也完全养得起,更何况二弟和二弟妹两个那么疼孩子的,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孩子玩了。不想泠姐儿刚刚抓过周,过了有一个月吧,有一天突然身体就不好了,到底是怎么个不好法,她没顾上问,因为她还记得很清楚,当时老夫人和云姐儿也都病了,她既要顾着老夫人那边,又忧心着云姐儿,哪里顾得上隔房的侄女儿?直过了好几天,老夫人和云姐儿才相继好转起来,这时二弟和二弟妹不顾侯爷和老夫人的劝阻,已执意带着泠姐儿出外求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