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若是记起什么,就写信给寿老夫人。”
谢让本不该接她帕子的。但她说她懂,他心中便一颤,情不自禁接了过来。
他低头,上面绣着一只小小的老虎。
帕子洁白,他脸上太脏,便没有用。他攥着帕子道,“多谢姑娘了。”
姜姝轻轻点头,慢慢的朝着院门口走去。她脚下千斤重,不断回忆从前,但她确实从未听闻过苏家兄妹的事情。
但谢让一直叫苏行舟阿兄,她倒是又想起了他的札记。
谢让的札记里面写过苏行舟。
他从未写过苏行舟的名字,只在里面唤阿兄。
她还以为那是他的亲兄长。
他说:“阿兄今日来了断苍姝,先生很是高兴,给他先取了表字为长鹤。”
苏长鹤。
鹤,长寿。
姜姝深吸一口气,正要迈出院门,就见有小童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朝着谢让道:“邬先生说,说,说找到了,在雒水里面寻到了!”
谢让脸色彻底苍白起来。他明白在雒水在里面找到是什么意思。
他踉踉跄跄抬起腿就跑,却直直的栽下去。
姜姝离他最近,连忙转身回去将人扶起来。
钱妈妈脸色也变了,跟小童道:“快去准备一辆马车。”
她是寿老夫人的心腹,也算是看着这些孩子一路过来的,如今人死了,哪里能不去看看。
刚要找人送姜姝回去,就听姜姝对她道:“苏公子于我有恩,不知可否能跟着一块去?”
钱妈妈迟疑,“姑娘确定吗?”
姜姝点头。
她从前万般思绪,却只能待在那座小屋子里妄自揣测。如今能够在外头行走,定然是要亲自探查一番的——她怕苏行舟真是她和老和尚牵连的。
那她的罪孽太重,便是还也还不让了。
钱妈妈没有拒绝。她也没有心思拒绝,只去叫人快些把马车送来。姜姝则叫人去取几把黑伞。
马车一路狂奔,谢让坐在那里,突然神游一般道:“我那日,不应该急着去先生那边的,应该听阿兄把话说完。”
姜姝不忍,安慰道:“你也不知会如此。”
但她知晓,如同淮陵于她一般,此事也终究会成为谢让的不可治愈的隐疾。
她叹息一声,等到了雒水,她戴着钱妈妈给她的纱帽下了马车,跟着谢让一块去了尸体前。
五天过去,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被浸泡得肿胀不堪。谢让扑通一声跪下,用手轻轻的擦拭尸体脸上的沙土,苏行舟的轮廓和眉眼便越发露了出来。
他两眼一黑,悲鸣一声,“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