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堂屋,屋内摆放着七把黄花梨交椅,老夫人坐在最前方,手里拿着杯茶,瞥见姜姝,只轻点了下头。
紫檀木香案上,几缕香烟散开,鼻腔间嗅得檀香,姜姝羽睫轻颤,藏在袖子下的手正发抖。
老夫人的院子里,一物一件自是顶好的东西,姜姝从不多看,只觉这屋子的每一处,都是说不出来的压抑。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老夫人万福。”
老夫人点点头。
“那姜姝先去厢房给祖母抄经祈……”
“姝丫头且等等。”老夫人慢慢悠悠地放下手中茶杯,终于正眼看她。
姜姝感受到这似有若无地目光,微微抬起的右脚放下,随即僵住。
“姝丫头可是嫌老太太我这儿偏僻了?”
一道声音落下,瞧这话说的,姜姝忙摇头:“怎会偏僻?”
说起偏僻,那也是她的院子偏僻,可老夫人偏偏一点不提,只专门往自己身上引。
姜姝明白,这是为了能“顺理成章”地说出后半句话。
窗外树影婆娑,老夫人只抬起茶杯悠悠喝了口茶,却不说话,只是偶尔看一眼姜姝。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气氛凝固住,姜姝只觉屋内更压抑了。
烟雾升腾,檀香袅袅间,老夫人终于又抬眼,不紧不慢地问道:“那姝丫头今儿是怎么回事?”
果然。
姜姝呼出口气,面色不改地道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是姜姝昨晚贪凉,吹了好些夜风,导致夜里有些发热,今早便起晚了,姜姝是很乐意来看夫人您的,日日也都挂念着呢。”
话落,姜姝仍是低着头,一秒,两秒,头顶传来一道——
“是这样便好,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你去便是。”
这便是过了,姜姝点头,道别后被嬷嬷领到一边厢房。
屋内没什么装饰,只一套桌椅,桌前木窗被支起,阳光透进来,透在桌上的纸笔上,一片宁和。
姜姝对这间屋子还算熟悉,拉开椅子先坐下,没一会儿,嬷嬷领着一个丫头过来。
丫头手里拿着个小盆,这是要净手,姜姝就将手放进盆中,随即,绿罗递过来一块手帕。
走之前,嬷嬷又吩咐丫鬟点上一根线香,香烟散开,姜姝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嫩纤细的手腕。
执笔,打开佛经,从昨日断掉的地方继续抄。
实际上,姜姝很讨厌抄写。
比不得大户人家,她只在幼时上过几个月的私塾,学上得少,一手字并不出彩,因着字丑,姜姝不太爱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