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被吓醒,披衣起床查看,却发觉是总在自家门前徘徊的李虎,想来是知晓今日兄长离家,才有胆子寻过来。
这些年这种事情发生的也不算少,只不过那些人大多敲敲门,或者半夜偷摸想进来,从没有哪个敢明目张胆翻墙头。
姜姝握了握掌,将兄长留给自己防身的一把匕首握紧,心中有些害怕。
李虎早年是做屠夫的,身材魁梧,自己若是与他对上,定然没有胜算,可是现在跑出去求救,这条巷子里的又都是一群老弱妇孺,隔壁那个男人也不一定会帮自己,就算贸然外出,也不安全。
就在她思考之时,李虎已经在两家墙头之上坐稳,朝着她嘿嘿一笑,十分渗人。
他心想,果然旁人说的没错,姜家这小娘子生的就是好看,若是今晚一遭之后,能将人弄回去做媳妇,那才没白费肚里这二两黄酒。
酒壮怂人胆,更何况李虎向来胆大,看着姜姝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心头火气更旺,一想到待会儿美人在怀,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就在他要翻下来之时,一只手将他的腿抓住,李虎还未来得及惊呼,便被一把扯到地面,摔了个囫囵,然后被脸着地拖了出去。
借着月光,他只能看清拖着自己的男人好生魁梧,比自己还要高还要壮,霎时也不敢挣扎,只装作晕了过去,暗恨自己时运不佳。
墙头的人霎时消失,姜姝愣愣看向隔壁的方向,知晓是隔壁的男人帮了自己,又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又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才小心翼翼打开院门往外探出头去。
谢让看着脚旁装晕的人,浓眉紧蹙,他只当小镇应当清净,适合养伤,却不料搬进来的第一晚便有是非。
听见一旁传来动静,谢让移眸看去,只见隔壁门后移出女子的半张脸来,一双眸子怯怯的,似乎也是受到了惊吓,隐约泛着泪光,正朝自己瞧来,细白的指尖紧攥着门板,似乎有些害怕。
他素来话少,别过头正打算将那装晕的男人绑起来,便听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传来,“多谢公子。”
声音低柔婉转,谢让对这个称呼有些愣了愣,然后才微微颔首,不过始终未曾言语。
与此同时,姜姝也在打量着谢让,隔壁新搬来的这位邻居很高大,姜姝应当只齐他肩头……再往下一些。
男人只穿着寝衣,宽肩窄腰,明亮月色下可以看见薄薄的衣裳下透出紧实有力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很是孔武有力,五官深邃立体,剑眉之下,长眸凛如寒星,气质很是凛冽,也有些吓人。
他垂在身侧的臂修长,就是这双手臂白日里劈柴毫不费力。
姜姝默默又往回缩了些。
气氛一时凝滞,只有躺在地上的李虎偷偷睁开眼来,想寻个机会逃掉,眼见身旁的男人没有动静,他蜷在地面的腿微微缩起蹬在地面,刚攒上力气,却又被一脚踩在脚底,发出一声哀嚎。
谢让平日最不愿管闲事,却也见不得有人想要明目张胆欺辱女人,但姜姝迟迟不出声,谢让皱眉看向她,半晌,终于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
“送到衙门处置,定然是最好的,”姜姝的掌心有些冷汗,被他利落干脆的动作有些吓到,此时闻言小心道:“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可否劳烦公子将此人绑起来,丢至公子家柴房,我兄长去了书院,我……”
缩在门后的女子终于露出一整张脸来,虽在月色下有些朦朦胧胧,但的确也是太过艳丽太过妩媚招摇了些,若是家中没有旁人,的确容易引人觊觎。
剩下的话谢让已经了然,他点点头,便不再答话,正欲将人拖回院中,便听身后又有女子声音传来。
姜姝长睫稍颤了一下,面对男人疑惑的目光,还是快速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待到兄长归家,定然亲自登门致谢。”
次日一大早,姜钰用过早饭后便出门径直去了码头。
码头的东家看见他,似乎很意外,“这位公子,你又来了?莫非是想好了要来我这儿做苦力?”
姜钰点点头,“劳烦东家告诉我该搬卸哪些货物,我虽看着清瘦,实际上也是有些力气的,绝不会叫东家您吃亏。”
“你倒也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宋东家就好,”宋东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乎还是不信,再次确认道:“我瞧你似乎是个读书人,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当真要做的话,这可是个极累的活儿,一点也不轻松。”
他扬了扬腰侧的鞭子,“这可不是唬人的。”
姜钰点头,“我既然决定要来,便知晓会累些,不过只要能挣到银子,再累再苦都无所谓。”
“稀奇,真稀奇,”宋东家不再多说什么,简单指了一下搬卸货物的方向,然后道:“三十五文钱一日,中午你可以带两个馒头回家,休息半个时辰继续,晚上你若想继续干,还能再加二十文。”
姜钰挽起衣袖,露出劲瘦的胳膊,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往搬货的地方去了。
码头上的苦力都汗如雨下,驮着比自身还要重许多的货物挣些辛苦钱,热气蒸腾着,从临江楼最顶层看去,他们就如同蝼蚁一般围绕在上下船的富商或是贵人身边,格格不入,毫不起眼,渺小至极。
路过的白家的马车内,侍女铃兰指着那一个熟悉的人影对着身旁的白筠道:“小姐,那是不是姜公子?”
白筠正在打瞌睡,闻言立马精神起来,往车帘外四处张望了一圈,待到终于看清码头上,扛着两袋沙的人时,眸中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