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我想压一压哭腔,所以喊得声嘶力竭。
我知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极了,满面发红,涕泪横流,歇斯底里,像个蛮不讲理的疯子,难怪从来都不被人喜欢。
可我本来也不想再要任何人的喜欢了。
我捂住唇,跌坐在地上,继续哭喊,仿佛这样,心口的浊气才能稍稍泄出一点。
“我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你以后莫再缠着我了!”
“还有你的那些破书,破文章,统统都拿走!”
“我不想看到!”
不想再看到啊…
32、
“那你,你能教教我吗?”
我惴惴不安地跪在华文殿中,不敢抬头失仪。
面前这人长身而立,峨冠博带,走起路时,玉影翩然,带动雪白衣袂舞动拂起,散开一股特调的冷梅晚香,至清至净。
他懒懒掀起凤眸,瞥我一眼,方才轻启朱唇,对我道,“好啊。”
“我来教你。”
他亲手扶起我。
我生怕自己会碰到他的手对他不敬,吓得蜷起手指,只从他的袖口轻擦而过,我努力绷直身子,同他对视,方才看清他的脸。
那一刻,我恍然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
33、
前世,我衣不蔽体地死在了梅若笙的床上。
被他灌下一碗热药,口鼻流血,气绝身亡。
34、
许桑衡没有再来扰我,大概也是觉得我不可理喻罢,且他其实素有心气傲骨,肯折腰陪我,也只是为了设局陷害我。
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
我那日哭得厉害,许桑衡走后,我又躲在偏屋里哭了好久,许是伤及心血,便觉头疼难耐,惯常吃的那几味药又被克扣了,我不想劳烦嬷嬷为我求人讨药,就只说自己身子犯乏,在榻上恍恍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地走动。
我好后,便开始记账。
嬷嬷在一旁默默看我,她陪我写了一会儿,才在我揉腕休息时同我闲谈道,“上次啊,给你背冰的那十来个家仆,在前不久都莫名失踪了,王爷派人去寻,寻了好久才在荒山上找到了他们的尸骨,居然一个个的都被人砍断了手,割掉了舌头,不知是何穷凶极恶的匪盗所为,实在可怕。”
我听完这番话,脑海中不知怎的,想到了许桑衡。
说不定这就是许桑衡所为,想要讨好我。
这不奇怪,我记得话本中的情节,许桑衡恢复身份后不久,就将那个拉扯他长大的马奴养父暗中害死了。
委实是心狠手辣。
不念恩情。
35、
我的账记得差不多,又让嬷嬷将这些年来我们所攒的银钱细软一一清点,实在不算太多。
嬷嬷年岁会越来越大,她无儿无女,我便该为她养老送终,若要当真跟我离开北燕王府,最好也须有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多享清福才好。
我自己呢,又体弱多病,常年都要吃药,开销甚大。
我叹了口气,想这事还须另作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