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算大人不是世子,就算大人日后要离开京城,我们也愿追随大人!”
我府里的人,一部分是梅若笙当初给我安排的,另一部分,则是我收留了的一些原本因顾氏获罪的家仆,我待他们向来很好,从不打骂,所以他们也俱待我真心。
我心中生暖,便应了句好。
“我或许不会长留京城,也不会再入朝为官,跟着我,以后的日子许是会清苦些的,若有想离开的,便去管事的那里拿了仆契结了银钱走便是,我绝不会为难。”
“大人,我们不为荣华富贵,就愿意跟在您身边!”
"是啊,大人!"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为大人接风洗尘!”
3、
当晚,我便将君药给我的药丸整理着用瓷瓶装好,打算写一封信,同这些药丸一道送去关口的村寨。
北狄如今已与大宣互通边市,每日都有大量行商从京出发,乘坐快马快船到达北地,时日快的话,半个月应该就能送到,我原想着在信里说明这药的使用事项后再多叮嘱几句,可提笔之时,却不知该同许桑衡说什么了,我仍是不大敢面对他,毕竟他因我中了这寒毒,也因我失去了一切,可我现在却连回应他的爱意都做不到,说来,若我是许桑衡,即便口中不说,心中也必是有怨愤的,我想了想,便没有再继续写下去了,只在落款加了我的名讳,便同药丸一起收好在旁。
做完这一切,我便打算早早睡上一觉,可不知何故,约摸在半夜时分,我就自顾惊醒了。
我望向窗外,仍旧是一片黑暗,院中秋风飒飒,吹落了满地的残花枯叶,除此之外,便是再无其他,可我心中却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的预感向来灵验。
尤其是重生意识觉醒之后,每次有危险时我都会有所感知,正如此前许桑衡诈死之后装鬼接近我时,我便觉察到了。
我总觉得自己的院中藏了什么人。
可如今容望已经死了,梅若笙已然遁入空门,许桑衡也身中寒毒,我实在想不明白还会有谁隐匿于此。
我揉了揉扑扑乱跳的眼角,将门窗闭好,守了一夜,倒是并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难道是我多想了?
隔日,我加派了一队护卫在院中巡逻,护卫亦告诉我,府里并无任何异常。
“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日子,可有人来过府邸?”
我叫来府中管事询问,“为何昨晚我总觉得自己的卧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有。”
管事的思索了一会儿,对我道,“皇上,不,是先帝,先帝曾经来过世子府,而且,曾在您的卧房中住过一段时间。”
容望?!
我顿感吃惊,仔细盘问了一会儿才知,我离京出征之后,容望竟然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我这里住上一阵,且就住在我的卧房之中。
时间就是在容望第一次在战场见到我并同我决裂之后。
“先帝那时候病得很厉害了。”
管事的说起容望时,竟也有不忍,“总是在咳,在吃药,但每次,只要是去到您的卧房,他的精神就会振奋不少,后来,他还将书房也搬了过来,平日里连奏折都是派人送到这里来的。”
我重新回到卧房,将房里桌上的东西统统翻看一遍,果然发现了不少不属于我的文书和东西。
这些…全然都是容望的遗物。
我一样样翻过,就如同是在窥探一个故去之人的秘密。就在这时,我看到书桌的角落居然放了一只略显破旧的小木匣。
这也是容望留下的吗?
我从未见过容望用过这样寻常的木匣,毕竟他从前是皇子,是皇帝,他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只这个木匣他应是极为喜爱,因为匣面的花纹都快被磨去了,想来应是他经常使用的缘故。
木匣的锁已经锈脱了一半,我能够很轻松地就将其打开,我的指尖微微发颤,直觉告诉我,这里头的东西同我有关。
于是,我屏住呼吸,将匣盖打开。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
一块被鱼胶拼好了碎片的白玉。
一只因为不舍得吃而已经发烂了的栗酥。
以及…一封字迹斑驳,沾染了血迹的退位诏书。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