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来,唯一的好消息,大师兄顿了顿,抬眸看去,少女放下灯烛,将村里的情况与他们细细说来。
而他的师弟,终于也像一柄平和的剑,归于剑鞘。
待听到她说,是越掌司昨夜帮过她一次的时候,神剑轻颤,似无形低鸣。
大师兄转头,看见师弟脸色渐渐苍白。
这样的苍白,在方才杀不尽怪物“村民”时,也不曾有。
可是很快,裴玉京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他看着湛云葳:“你没事就好。”
裴玉京以前只是纯粹的剑客,并非蠢笨,这几日他很快想明白湛云葳为何在秘境中会与自己分开。
他沉默良久:“对不起,泱泱,我代替我娘向你道歉。我回去以后,会对她按律施以惩戒。”
他不仅是蓬莱弟子,还是仙门公认的少主,自然有处置裴夫人的权利。
然而湛云葳想要的并非这个。
若是从前,她心里虽然憋气,但裴玉京并不包庇亲娘,该惩罚就惩罚,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其实只要裴夫人还活着,她就很难安宁。
裴玉京不可能为了她彻底割舍裴夫人,她如今也不需要裴玉京这样做。
于是她摇摇头,道:“其实我也早已猜到了,所以多备了和阿兄的引魂铃,没有提前和师兄说,只是想让师兄看清,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心意已定,秘境出去之后,便不再回玉楼小筑,纵然婚约不再,可裴师兄,同门之谊,修习教导之恩,永不会忘。”
但也仅此而已了。
裴玉京眼睫颤了颤。
大师兄听得都忍不住心里一揪,他知道,对于裴玉京来说,宁肯湛云葳捅他几剑,也不要她这样轻轻而又冷静说出这样的话。
更何况还是当着他这个外人说,那就是半点儿不留回旋的余地了。
裴玉京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但他眸中冷静还在。
他注视着湛云葳:“我不会强求你的原谅,亦明白言语无用,泱泱,你如何怪我,都是我应得的。”
湛云葳低声道:“可我不怪你。”
只是……太久了呀师兄,从前世到今生。从前等来的都是失望,几乎都快忘了,年少那点动心是什么滋味。
而记忆中残留那些他的好,如今只能让她念及这份珍贵的同门情谊,护他性命,共同平定邪祟乱象。
做不成夫妻,朋友不也很好么。
但更明了的情爱之言,却不适合当着大师兄说,两人都没再继续。
夜晚桃源村刮起了风,昨夜尚且春寒料峭,今晚明显已是温暖的春日。
裴玉京不再开口说话,垂眸在思量什么,湛云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弃。
湛云葳现在更担心的是明日出了宅子,遇见越大人和曲姑娘该如何收场。
仙门王朝不睦已经数年,越大人的职责之一,便是杀了裴玉京。这件事远比她和裴玉京那点纠葛令她头疼。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清晨,村民不再留他们在家里。
大师兄一打开门,湛云葳就看见从陈家出来的越之恒和曲姑娘。
巷子狭窄,真真应了那句冤家路窄。还不等她琢磨好如何同越大人打招呼,能缓解一下水火不容的氛围,好歹别一见面就翻脸。昨日她不就和越之恒相处得不错?可见越大人是能够好好沟通的。
一条鞭子夹杂着疾风之力,毫不留情地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