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恒说这句话时,其实并没有对湛云葳抱什么期待。他觉得以湛小姐偶尔气死人的性子,她大抵会说,冷的话我替你再加一床被子。
可湛云葳说:“要不你上来睡?”
越之恒沉默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去看她。
你确定?
湛云葳的回答是,往里面挪了一点,给他腾出一个位子。
虽然两个人都明白,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邀请之意,但走到这一步,命运有时候也很奇妙。
最早越之恒冷冰冰让她睡地上。
后来湛云葳为了分床睡,甚至不惜算计幼年的他,让他发魂誓。
可现在,越之恒不会再冷淡为难她,她也开始在意他冷不冷,痛不痛。
很快,身边微微塌陷一块。
湛云葳一开始以为自己能泰然处之,可很快她发现很难做到。寒潭洞里,她自始至终清醒,也就没法像以往一样自欺欺人。
她能感觉到越之恒也没睡。
以往越大人不管睡没睡,呼吸轻得仿佛不存在,冰冷冰的模样。
可如今,她竟然能在静谧的暗夜里,听见他明显略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越之恒坐起来。
他语调还算平稳:“你先睡,我出去吹吹风。”
说罢,他连外套都没披,就出去了。
这一出去就很久没回来,湛云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仙玉床本就暖和,后半夜她甚至觉出几分热意。
觉察到身边有股凉爽之意,她下意识靠了过去。对方顿了顿,良久,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
石斛一大早就慌慌张张找哑女去了。
昨晚她起夜回去,看见风雪中大公子带回来一个陌生女子。联想到昨日有人往府中送了一个美人,石斛心里很是忐忑,几乎一夜没睡好。
她本来就是少夫人才留下的,也因为湛云葳才过上了如今的好日子。
这么久以来,湛云葳一直没有音信,而越之恒仿佛也不再惦念少夫人。
王朝的仆从没有什么安全感,石斛亦然。
她知道若是府里有新夫人,历来容不得前夫人留下的贴身婢女,好心一点的会赶走,坏一点的甚至会寻个由头打杀。
石斛心中惶惶,不知找谁倾诉,只好去同越清落说。
越清落也很诧异,怎么可能呢,阿恒会带美人回来?
她第一个念头是担忧。
前两年,不乏有人给越之恒送人,可谓花样百出,但大多数是出于戕害越之恒的目的。
最严重的一次,有个权臣甚至在宴会中给他下了药。
那时候越之恒年纪不大,初入官场,也没做到彻天府掌司的位置。回来以后,他生生逼出体内的药,冷笑了几声,没说什么。
但没多久,那权臣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