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文循并不算难,邪气最浓郁的地方就是。而今抬眸一看,见欢楼冷寂森寒,像一座鬼楼。
整座楼都被邪气笼罩,显得森寒可怖。短短时日,文循又强大了不少。
血月照在暗河之上,眼前犹如巨大的坟茔。
曲揽月问:“我送你上去还是你自己上去?”
秋亦浓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御灵师,曲揽月不放心,生怕秋亦浓还没上去就被文循杀了。
秋亦浓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意,她摇摇头:“我自己去,你等着我罢。”
“好,”曲揽月说,“记得问出来百杀菉。”
秋亦浓没说什么,取出匣中如血的命剑,登上了见欢楼。她答应过湛小姐,如果拿到了百杀菉谁也不给,就揣怀里。
曲揽月抬眸,邪气吞没了秋亦浓背影,无数影子汇聚在秋亦浓脚下,明明冷漠可怖,却在触到秋亦浓手中命剑时,惶惑散开。
邪灵退散开道,曲揽月心道,有意思。
楼中那邪祟也变得出离沉默安静,仿佛十年来,都在等着这一刻。
秋亦浓拎着剑,一层层往上走。
登上见欢楼的路,她不知道走过多少次。文循以前爱来这里,但他并非和其他邪祟一样,来此寻欢作乐,而是喜欢望着结界外的地方。
见欢楼离灵域最近,灵域中既有文循深爱的人秋静姝,又有文循深深恨着的弟弟和父亲。
秋亦浓一次次登上见欢楼,固执又平和地牵起文循的手,拉着他一起回家。
她总是怕文循为了离开渡厄城,吞吃邪祟修炼,抵抗不了变强的诱惑:“我慢慢替你养剑,你也能强大起来的,总能离开这里,去找秋静姝。她也不会喜欢一个没有心智的你对不对?”
每一日,她都觉得文循似乎就要离开了。
然而他最后总是沉默看着她,跟着她在血月之下回府。
说来可笑,很长一段时间,秋亦浓把渡厄城那个府邸,当做自己和文循的家,她还精心布置过宅子,那宅子是整个渡厄城最像灵域的地方,她甚至养活过一池锦鲤。
尽管秋亦浓知道,真正劝住文循的,是自己最后一句话,秋静姝接受不了一个邪祟。
但她和文循竟然真的在这样的鬼地方,不染尘埃地一起生活了多年,文循一只邪祟都没吞吃过。
秋亦浓知道需要很强大的心性,才能在成为邪祟之后,保留属于灵修的理智。
她时常在想,要是秋静姝愿意来渡厄城一次,登上这座楼一回,文循就能永远是最初的天才剑修。
若她愿来,秋亦浓甚至可以勉强不再讨厌这个姐姐。
但是数十年,秋静姝一次都没来过。
秋亦浓在心里撇嘴,面上却还要哄文循:“等明年,明年她摆脱了大皇子,就会来寻你。”
她不管文循信不信,但她想救他。千年来,只有灵修变成邪祟,没有一个邪祟变回灵修的例子,但秋亦浓不肯认输。
她生性乐观,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时日久了,秋静姝始终没来,文循倒也不是那么好骗,每逢在她养命剑时,他甚至冷冷说:“你可以走,不必待在这里。”
“不走。”她笑眯眯。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