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寒冷的天气,押送犯人既是苦活,也是累活。
黑甲卫尚且如此,更何况囚车中的男子。
有?个年纪小的黑甲卫看看越之恒苍白的神色、皲裂的唇,忍不住道:“他看上去?快死了,要给他喝口水吗?”
同?僚讥笑道:“越大人以前可是彻天府掌司,昔日我们家?大人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讨好呢,哪里需要我们施舍一口水。”
他走上前,猛地一拽越之恒身?上的链子,如同?对待恶犬。
“越大人不妨开口求求咱们,说不准我会心?软赏你一口喝的。”
然而囚车中人毫无反应,就算玄铁链再?次撕开他的伤痕,他也始终平静,连身?子都不曾颤动半分?。
黑甲卫不甘,狠狠啐了一口:“呸,还以为自己?是彻天府掌司呢,摆什么谱!”
却不得不松开他。
总不能还没到处刑的地方,就生生把人磋磨死了,这?不是灵帝的用?意。
此人屠尽陛下的皇子,陛下要他受尽屈辱和痛苦才死。
大雪还在下,黑甲卫们都有?些疲惫。
湛云葳隐在林间,等待机会。
她发现随着?天色越来越黑,黑甲卫们再?没把越之恒当回事,有?人去?如厕,有?人吃起灵果,更甚者打起盹来。
领头的将领见部下如此懒散,忍不住蹙眉。
黑甲卫哂笑道:“大人,不会有?事的。越家?叛众已全部伏诛,他这?样的人,难不成还有?人劫囚?”
是啊,将领远远看了眼半死不活的男子。
他这?样的人,声名狼藉,一身?旧疾,谁还会救他?
将领到底是将领,考虑得更多:“你们别忘了,他还有?一位前夫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
他的前道侣……那位曾名动天下、风华绝代的山主之女。
可是许久不曾有?人见过湛小姐,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早已与裴玉京在一起,总归,要说她会来劫囚,别说他们这?些黑甲卫不信,连越之恒自己?恐怕都不信。
他们谈话声并不大,湛云葳没想到会有?人提起自己?,她看越之恒,发现越之恒听到自己?的名字毫无反应。
她难免再?次觉得梦境荒唐。
那爱自己?入骨的男子,怎么也无法让她将眼前濒死的越之恒联系起来。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再?难,她今日都得带他走。
她摸摸身?上这?些年攒下的家?底,有?了几分?信心?。
风雪愈大,几乎迷了人的眼。
许是轻敌,许是她的控灵术这?些年又?有?精进,当湛云葳成功将人带入破庙中时,她也没想到自己?做到了。
她喘着?气,受了不少伤,可是再?看看地上的男子,她的心?不免沉了沉。
他实在伤得太重了。
就算明日不处以凌迟,其实他也活不了几日。
她带着?他走,这?样大的动静,他只在最初铁链断裂,符咒解开身?体有?过一丝轻颤,此后再?无反应。